曹州上下為之愕然,也是叫劉澤清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這座城池,看來人心不附,想落腳,真的很難了。
上頭有巡撫壓著,還有張守仁這樣的龐然大物窺伺於後,百姓牴觸,突然之間,劉澤清也是有點後悔起來,看來自己不該聽張溥和那些大世家的慫恿,前來做這火中取栗的勾當!
只是,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後悔,也是晚了。
在他揮臂之後,三百選鋒猶如離弦之箭,猛然向前衝擊過去,在他們跑出數十步後,槍聲響起,而身後的第二梯隊也是高舉刀槍盾牌,繼續向前衝去。
陣後有大鼓幾十面,在衝鋒的時候,鼓聲也響了起來。
“青天白日,濟南居然成了戰場了。”
百姓是站在自家的房頂上,士紳們卻是坐在高樓之上,倚欄而觀。看到這樣的情形時,自是有不少士紳表達不滿。
“自崇禎十一年東虜事後,總望能過十年八年的太平日子,誰承望又復見今日之事。”
當日濟南雖然未曾被攻破,但也經歷過萊州兵等亂事,不少官紳之家也被騷擾和殘害,至今思想起來,仍然有不少人感覺後怕。
現在劉澤清一進城,情形就是如此模樣,不少士紳都面色十分難看。
“榮成伯已經在動身了吧,不知道至南陽否?”
“縱不至也差不多了,南陽之後,便是朱仙鎮最大,由朱仙鎮再折往東,便是往山東地界了。”
“還是盼榮成伯早日解了臨清之圍,然後再坐鎮濟南吧。”
“我們濟南的場子,還是得大將軍來鎮著才成!”
“這才是高論,別的話不必談了,我等就照現在這樣上書上去吧。”
“今日之事如何?”
最後時刻,有人冷然道:“不管如何,劉某縱兵搶掠商會,此事總已經坐實了,諸位,請就照此執筆吧!”
此語一出,算是給今日之事定下基調。濟南城中的官紳利益是早就與商會綁在了一起,他們和兗州的世家,還有親藩是兩條道上,親藩和大世家還有淮揚鹽商們向來自成體系,而且做事只是講霸道和勢力,不講規矩,以前大家沒法子,只能忍,現在這種時候,兩年辰光下來,大家跟著浮山商行和濟南商會一起做生意,投入股本進去,該發財的已經摟了不少在手裡,新投入的還等著回本,這個時候,任憑劉澤清和他身後的勢力把商會給掃了封了,底下還有他們什麼事?
在場的官紳,有的是三四品的緋袍大員致仕,或是在家病休,或是丁憂,加起來數十人,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他們有濟南的同鄉京官,有同年,有座師,彼此都已經拿定主意,要奏請和呼籲張守仁返回山東,鎮守濟南。
這已經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是純粹的北方京官的力量,和張溥等人代表的南方勢力截然不同。
現在朝中北方籍貫的京官已經對臨清一事有很大的不滿,國朝自中葉以來,因為南北貧富分化越來越嚴重,雖然有南北榜之分,但到了殿試之後,三鼎甲和前三十六名的進士名額七成以上都是被南人所得,特別是被江南人所得。
他們都是大世家,彼此聲氣相連,對考進士有自己獨得之秘,代代相傳,一個家族幾代下來考中幾十個進士跟玩兒似的,這樣一來,勢必就有強大的南方勢力,對北方籍貫的官員形成打壓。
明末這幾十年,朝官勢力明顯是南方籍為主,他們對北方人漠不在意,甚至有點歧視的感覺,因為北方窮困不說,文教和娛樂都比南方差的老遠,這些南官在決策事情的時候,當然肯定是以南方利益為主,最明顯的就是萬曆年間對海稅和商稅的徵收問題上,朝官看似反對皇帝以宦官徵稅,其主要利益核心還是在於他們要保護南方士紳和商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