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車是後勤處管,專門有一個千戶帶著,闔天下大明軍隊,怕是沒有把伙伕算成兵還象樣編成部曲的,在這方面,浮山也是獨一份了。一見後勤這一群人空手回來,負責炊車的千戶便是急了,上前道:“什麼也沒買著?”
“沒有,還是用罐頭和乾菜什麼的將就吧。”
“不然能怎麼著?”
炊車千戶一臉不高興,但也只能折身回去。自從入河南境之後,帶著的時鮮蔬菜都吃光了,新鮮肉食也沒了,這個天存不住,魚乾得煮了之後烈日暴曬,去年從山東帶出來的早吃完了,瓷罐頭倒是有一些,還有一些梅乾菜,幹筍、雪裡蕻之類的乾菜和醃菜,冬天吃這些還沒什麼,這個天氣沒有時蔬可吃,反叫弟兄們吃乾菜罐頭,炊車千戶當然十分不樂意。
沒過多久,幾十輛大型炊車都冒出煙火來,然後就是一陣滋拉滋拉的聲響,接著是油煙味和飯菜的香氣在整個營地彌散開來。
“怎麼看不到什麼流民,乞丐?”
張守仁觀測了一陣地形,看著參謀處的小夥子們在搞測繪,記錄資料,主要是附近的山谷和河流的資料,那是一定要記錄清楚的,去城多少裡,官道有多少條,有無險峻地形等等,都是參謀處每天應做的功課,搞圖形測繪,等於是一種基本功的鍛鍊了。
看了一會兒,他也是看出情形的不對來。
天地之間,真是一片蒼茫,除了地平線上隱約可見高低起伏的山巒之外,便是已經廢棄成荒地的曠野平原。在湖廣和河南交界的地方,山脈多,平地少,人民向來困苦,民生艱難。可想而知,這些平地是多麼的珍貴,但放眼看去,平地上寂寥無人,耕地已經成片的拋荒,成為伏莽處處的曠野,到處是荊棘和灌木,用望遠境四處打望,也能看到一些殘破的村落,但極少看到有人,唯有狐狸狍子野兔野雞這樣的野生獸類和禽類可偶見蹤跡……如果是出來打獵的話,倒真的是好地方。
從北至南,偶可見一些零星的過路人,都是行色匆忙,看到有軍隊駐紮,有的掉頭回轉,有的拼命趕路,面部神色十分緊張,令人見之而產生異樣的情緒。
至於從南往北的行人,那是基本上一個也沒瞧著。
從湖廣入河南不過幾天功夫,行程才過三百里,整個局面就是完全不同,好象是進入了一個蠻荒世界,一切感覺都是不同起來。
“你們沒買著東西?”
這功夫正好一群后勤軍官面色十分難看的經過,張守仁便隨口笑道:“買著就吃,買不著就不吃,至於這麼死了爹孃一般的難看臉色?”
他這麼一說,其餘隨侍軍官才看的出來,果然這一群后勤軍官都是死了爹孃一樣的難看臉色,一個個都霜打的茄子一般,當下羅國器便喝道:“都是什麼模樣,一個個給我站直了。”
“是,主辦。”
面對張守仁和直屬上司的雙重壓力,這一群后勤軍官都站直了身子,不過臉色還是十分難看。
“大人,前頭的鎮子上……末將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俺是受了驚嚇,現在心還在跳騰。”
“大人去一見就知……”
一群軍官,最大是個後勤幫辦,掛衛所指揮僉事的官銜,下頭掛千戶銜的和百戶銜的一堆,雖說不是正經戰兵軍官,但浮山營所有的軍官都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在戰場上一樣能夠打仗,此時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把他們驚嚇成如此模樣,一個個嘴唇囁嚅著,就是說不出象樣的囫圇話來。
“不要喝斥他們了。”張守仁知道前頭鎮子上必定有超過常情的事情發生,陰沉著臉將羅國器這個後勤主辦給喝退了,自己先策馬驅騎,向著三里地外的鎮子上疾馳而去。
他一動,除了輪值或是有公務在身的將領不曾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