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陳二公子記憶深刻,向母親稟告:“涉案之人周氏子,以‘樊女賤籍’為由,自贖。”
晚半拍才憶起其人其事,陳須瞭然地點頭——平民殺賤民致死,的確不用償命。如果交的錢夠多,連流放等刑罰都可一併免去。
“無恥!”重重跺腳,館陶長公主的胸膛劇烈起伏,甚至於無意間捏疼了兒媳攙自己的手,引起後者一陣低呼。
皇帝姐姐連忙把侄女的手捧掌心給揉揉:“阿姱……”
“阿母,因何發怒?”陳長公子不解母親為何光火。
照顧好媳婦,長公主轉頭面向兩個兒子,怒火洶洶:“周氏子……必死!”
“阿母?”陳太子莫名其妙。
陳碩凝視母親半晌,輕輕問:“阿母,是否……‘長公主家教不嚴,縱子行兇,姦殺人命,兇犯……竟脫罪!’?”
“不錯。”長公主眼睛被怒焰點亮了:“然也!”
陳須下意識地一皺眉。
‘姓慄的女人,動不得。劉榮,不能動。慄家諸人,不方便動。就區區一個周家子,我也動不了了嗎?’長公主幾欲咬碎銀牙,恨恨道:“周家兒……不得活!”
堂邑太子陳須直覺上以為這樣做不大好,想上前勸阻,被二弟由後面一把拉住。
衝母親彎下腰,陳二公子鄭重道:“兒……唯命是從!”
※※※※※※※※ ※※※※※※※※ ※※※※※※※※ ※※※※※※※※
這一日,陳碩公子出門拜客,很晚才回來。
次日,遷居長安城還不久的徐耀如在兒孫們的環侍下,拄著他那柄‘王杖’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內史官署。徐老是來報案的——他被打了!
當日下午,長安城的某條街道上,濮陽周氏家族的兒子周滿被蜂擁而至的差役圍追堵截,再次被扔進牢房。
這回罪名之嚴重程度,比起上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毆打‘王杖老’!
漢律,持天子所賜之‘王杖’的老人,誰動手誰死!
周滿大呼冤枉,說當時是起了爭執,但沒真的動手。事實上,他連徐老頭的衣服邊都沒碰到啊!
但苦主徐老堅稱:‘自己被揍了!’
另外,某酒肆的掌櫃和夥計出庭,成為人證。
有人證,沒物證,當然能‘結案’——官府的效率,神速。
依漢律,周滿因毆打王杖老徐耀如而被判‘腰斬’。
更有甚者,不等慣例上的‘秋後’,死刑定於當春的時下進行。
周滿的兄長周清心急如焚,絞盡腦汁,揮金如土,四方奔走……
奈何求告無門,終於不果。
行刑那日,花紅柳綠,春陽如火……
熱鬧非凡的‘東市’上摩肩接踵,人頭攢動。
周滿象拖死狗一樣,被五花大綁著拖進市集;一路呼喊著“冤枉”。
沒有人聽他的喊冤,周滿反而捱了一路的爛菜葉、臭雞蛋和碎磚頭——樊老頭扶著乖外甥陳掌的肩膀一路隨行,大叫著女兒的名字激動到差不多要瘋了,逢人就訴說周滿是何等惡有惡報。
“阿兄,阿兄哇……”周滿在最後的時刻仰天哭喊:“冤,冤,冤……啊……”
雪亮的刀鋒過處;
大好的青年,瞬間被刀斧手斬為兩段!
人群中的周清被手下拼了命按住,吐出一口鮮血,當場昏死過去。
“彩!彩呀……”
正義得到聲張,看熱鬧的人群快樂得幾乎瘋狂!
252
252、29…17 皇帝翹班記 。。。
長長的遊廊上,幾十個郎官按著次序列隊佇立。
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