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微笑,揉著她的小臉說:“囡囡啊,爸爸從今天起就不當兵了。”
那神情雖然是笑著的,卻還是掩不住濃濃的遺憾。只是當時的她還小,不懂。等她長大了,懂了,也已經晚了。因為,父親已經去世了。
一想到這一點她就心痛萬分,在睡夢中傷心的喊出爸爸兩個字。
不一會兒,她就隱約聽見有兩個人在說話。
“怎麼回事?是不是發燒了?”
“我看看。”有人壓低聲音應了一句,隨後,一個溫暖的掌心覆上了她的額頭,停留幾分鐘後,聲音又響起:“沒燒,只是高反有些厲害,看樣子,是做夢了吧。”
開車的人笑了一聲:“到了團裡讓衛生隊的人看看,別出事。”
“嗯。”那人低低應了一聲,隨即她就感覺到有人用適中的力度抱住了她,一雙手輕柔地按著她的太陽穴,替她緩解著疼痛。
嚴真強撐著睜開了眼睛,看向頭頂上方的人,正逢他低下頭,一下子四目相對。她忘記了躲避,就這樣直視著。那樣平靜柔和的眼神,頓時讓她的心就軟了下來。
良久,顧淮越動了動,替她裹了裹軍大衣:“睡一會兒吧,不舒服了就喊我。”
“嗯。”她應道,偏過頭,便睡了過去。
就好像尋到了溫暖的源頭,這一次,她睡得很安穩。
27、
彷彿是被矇住眼睛進入了一條幽深的隧道,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步履緩慢地向前走去。
這裡的空氣透著一股潮溼的味道,陰冷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摸不到盡頭,可是還要往前走,不能停留在這裡。
逼仄的空間,簡直要透不過氣了,她撐起身子,用盡力氣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現了亮光,繼而有新鮮的空氣沁入鼻腔,她舒緩地放鬆了所有的神經,睜開了眼——才發現這是一場夢。
嚴真眨眨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躺在這裡的踏實感讓她明白過來,已經到了團部了。那麼,現在她是在哪裡?
她動一動,想要起身,被什麼東西牽絆了一下,才停下了動作。
嚴真納悶地垂眼看去,才發現自己正在輸液。藥液瓶子就掛在床頭,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氧氣罐兒。
凝視著這一切,她的腦袋暈暈的。
忽然床前的簾子動了一下,一個穿著迷彩服計程車兵探了下頭,把嚴真給嚇了一跳,剛想喊住他,他又收回了身子。
嚴真不禁囧了一下,想開口喊他。可是剛剛喊出一個“你”字,就被自己這道乾啞的堪比破鑼的嗓音給嚇到了,她這是怎麼了?
好在,那士兵覺得不對勁,聽見動靜又撩開簾子一看,才發現半起的嚴真。
“嫂子,你醒啦?”士兵驚喜地看著她。
嚴真輕輕笑了下,按了按自己的嗓子,示意說不出話。機靈的小兵立馬跑到外間用乾淨杯子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來。
握在手裡,嚴真小口啜飲了幾口,嗓子才能發聲:“我這是在哪裡呢?”
士兵操著一口純正的河南話說:“這是團部的衛生隊,嫂子你一來就躺在這兒了,現在都過去三小時啦。”
嚴真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問:“我,怎麼了?”
“嫂子你剛送來的時候有點兒發燒,臉色也有些發烏。好在輸了水吸了氧,現在情況應該好一點兒了吧?”
嚴真點了點頭,她抬頭看著這個穿著迷彩服計程車兵,低聲問:“還沒問怎麼稱呼你?”
小士兵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俺姓毛,來自河南。嫂子你稱呼我小毛就行。”
小毛?嚴真笑了笑,環繞四周,遲疑地問:“那,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