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翁回到座中,然後又道:“朱晦庵平生,爭議頗多,他雖學識過人,惜哉卻不曾遇到當今天子。你記得《週刊》二期中所載之事麼,如今國朝所遇,乃是自秦以來千四百年未曾有之大變,事易時移,連我這老朽也知道不宜抱殘守缺,真景希卻死抓著朱晦庵不放。他一日不放,便一日不得天子重用,他一日不悟,理學便一日不得彰揚。”
“那……那流求銀行之事?”魏了翁又道。
“流求銀行將行新鈔天下,不壯麗不足以顯其富足。你記得當初蕭何治宮室之事麼?”
當初天下初安,蕭何奉命為漢高祖治宮殿,他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建起極為華美的宮殿,便是追求奢侈的劉邦見了也不禁責怪他“何治宮室過度也”,他回應說“天子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重威”。魏了翁熟讀史書,自然是知道這事的,然後恍然大悟。
就象是那日賢妃入宮時招搖過市一般,這座看上去極奢華的流求銀行臨安總部,也是在起一個安撫人心之用。無怪乎鄭清之等人盡數緘口不語,便是真德秀,也是唆得自己來與葛洪關說想到此處,魏了翁不免有些埋怨真德秀起來。
“真景希讓你來尋本官,只怕還有深意。”葛洪見他反應過來,便笑道:“他讓你說後宮之事,其實不在於賢妃,而在於皇后。”
魏了翁此時已經完全明瞭,他點點頭:“後位久虛,非國之福……只是上回咱們請楊家兄弟去與太后關說,不是被太后所拒麼?”
“此一時,彼一時也。”葛洪輕輕捋須:“當時賢妃未至,太后自然不好下手,如今麼……若是再有人倡採民間官宦之女以實後宮之事,太后必出面贊成。”
魏了翁默然不語,他忽然覺得有些倦怠,當初史彌遠在時,他們拚命想扳倒史彌遠,為地是有一位英武有為的天子,可如今天子確實英武有為,他們又在想著如何約束天子上來。
莫非真如梁成大當初所言,自己名為魏了翁實為偽君子不成?
“真景希想必胸中已經有人選了,故此……呵呵,只是咱們這位天子極是有主見的,我們這一番忙碌,卻未必有用,還須得楊太后出面方可。這後宮之事,既無皇后,便是太后做主。”葛洪一面淡笑一面道:“你且去問問真景希,他準備選哪位名門閨秀入宮,我也好早做打算,若有必要,我便舍下老臉,去求太后便是。”( )
一五八、迂人尚可欺之方
大宋寶慶元年九月末。
楊妙真抱著胳膊,極是不耐煩地在庭院中走來走去,隨侍的宮女都垂著頭,沒有一個敢出聲音的。
這位賢妃雖然爽直,心眼也好,沒有絲毫天子寵妃的架子,不將她們當下役使女看待,但這幾日她脾氣卻變得暴躁起來。雖然還未曾牽怒於他們,但被賢妃那銳利如箭的目光盯著,誰都心中不安。
宮中有傳聞說,這位娘娘當初在京東東路,卻是殺人不眨眼呢。況且她能海外闢疆,手段定然極狠辣的,否則如何能以一介女子之身,為天子拓土四萬裡?
看著她們這般低眉順目的模樣,楊妙真越地不快活。當初無論是在流求還是在鬱樟山莊,她高興了便大笑,難過了便痛哭,每日耍槍騎馬,教習一幫子義學少年,過的才是人的日子,而如今,整日悶在宮中,不能騎馬,不能練槍,不能與義學少年相處,跟在身邊的不是些豆芽菜般楚楚可憐的宮女,便是陰陽怪氣的內侍看著便能讓人噁心死!
偏偏每日與趙與莒相處的時候還少,本以為他當了天子,兩人自是朝夕相處了,哪知道當了天子也不自在,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便是要到自己處與自己親熱,也有人管。
“哼!”
想到這裡,楊妙真憤憤地將石頭扔進御園魚池之中,那裡邊都養著些珍稀的觀賞魚類。哪遇到過這般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