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相接,梓清溫溫婉婉一笑,取了一側早已備好的一尊酒,提了裙襬,一步一步走下高臺,朝著那個身影走近。謝沐安眯了眸子,看著如一團火似的梓清,募然便憶起,新婚之夜,挑開紅蓋頭時的她,那時的笑容,也是這般溫溫婉婉。那時的他,斷不會想,終有一日送他上黃泉的會是她吧!
“順哥兒。”
謝沐安緩緩回頭,便看到人群之中,披頭散髮的蘭依,懷裡緊緊的抱著一捆稻草紮成的草人,痴痴的笑著,那些前來圍觀的人,手裡的雞蛋、爛菜葉、髒水,俱數朝她扔的扔,倒的倒,可憐的蘭依縱是如此,仍是緊緊的護著懷中那個稻草人。一遍遍的低喃著,“順哥兒不怕,娘會護著你的。”
“蘭依。”謝沐安不由得轉了身,便要朝蘭依走過去。
“站住。”一側的兵士抖了抖寒光閃閃的刀,攔住了謝沐安的步子。
“讓他過去。”
兵士抬頭,見是一身紫衫的崔雲驍連忙拱了手,“二公子。”
“讓他過去吧。“崔雲驍朝謝沐安努了努嘴。
兵士恭敬的點頭,讓到了一側,謝沐安抬頭看著眉眼肅沉的崔雲驍,嘴唇動了動,轉身朝蘭依走了過去。伸手拾下蘭依發上、身上的汙穢。
“蘭依。”
蘭依抬頭,疤痕縱橫的臉上有著一抹淺淺的笑,“沐安,順哥兒他很乖。”
謝沐安點了點頭,扶了蘭依的肩,看著她懷中的稻草人,“蘭依,我們一家人總是在一起的。”
“嗯。”蘭依重重的點了點頭。
錢弘文憤怒的瞪視著這對苦命鴛鴦,然直到這刻,他除卻一道冷凜的目光,還能有什麼?他的身後是錢氏一九族,喊冤聲,哭泣聲,叫喊聲,不絕於耳。這些人中,一抹瘦小的身影,擠過皚皚人群,擠判了二人跟前。
“謝沐安。”一聲嬌喝響起。
謝沐安抬頭朝聲音看去,眼前一花,“啪”的一聲,臉上一痛,耳邊響起一片哄哄聲,他不由得定目,朝那抹身影看去。
“知雅?”
“為什麼?”錢知雅顫了手指著瘋顛的蘭依,怒聲道:“就因為這個女人,你可以罔顧錢謝兩家七百人口。你不愛我,我無話可說,可是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
錢知雅的身後,是她夫家叫囂不已的喝罵聲,他們一直以為攀上了一棵大樹,卻不知這大樹倒下時,壓死了他們自己。謝沐安看著錢知雅紅腫的臉,可以想見,她之前遭受了多少的打罰,垂了眸道:“你為什麼不去問你的祖父呢?若說連累,我們都是受他連累。”
“你……”
“王梓清。”
錢氏看清咫尺之外的梓清後,眼眶立刻紅了,梓清那樣一身的紅,刺痛了她的眼,這個女人!錢氏撲喊著想要上前,然身側兩名兵士卻是提起刀柄對著她一通亂擊。
“安靜點,想死不用急。”
“謝夫人。”梓清舍了崔雲驍緩緩上前,對著錢氏微微的福了福,“我特來為夫人送行。”
“你……”錢氏指著王梓清,“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梓清呵呵一笑,“夫人放心,你即使能化身為歷鬼,我也會叫你魂飛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你這個賤人。”錢氏再次撲了上前,梓清往後微微退了一步,舉起手中的酒杯,緩俊傾覆於地,“夫人,黃皋路長,好在有錢謝兩族相陪,不至太寂寞,夫人一路好走。”
梓清的話聲才落,錢氏雙眼一翻,便要沉沉倒下,卻在這時,梓清又輕輕的喊了聲:“夫人,梓清還有一事要說與夫人知道。”
梓清抬起臉,一雙濛濛如秋水剪瞳,如陽光照著的湖面,有光芒閃閃而動。“夫人,昨日宮中的惠妃娘娘,因錢謝兩族遭禍,而對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