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勃生機。
這是一個在戰火中降生的孩子,她希望他能夠永遠開心,永遠活力四射。
“陽旭?好,便叫他陽旭。”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沙千宸含笑點頭。
孩子是早產兒,不能吹風,上官若愚只能將他交給太醫,先帶回宮中,自己則留在雲府,親自準備料理雲翼和柳飄飄的葬禮。
雲府血脈,只剩下她和雲翼兩人,還有一個剛出生的雲陽旭,送葬的責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上官若愚的身上。
她親手為柳飄飄更換好嶄新的衣裳,替她梳妝,神色專注,彷彿在做著一件極其嚴肅的事。
兩具黑色棺槨在上百士兵的簇擁下,被扛著,送往皇城外的陵墓。
那裡是烈士們的陵園,緊鄰皇陵,是所有武將,所有朝臣們,死後能得到的最高殊榮!
沙千宸一席黑色錦袍,羽冠高束青絲,坐在良駒之上,走在隊伍前方,親自送葬。
而上官若愚則手捧牌位,走在棺槨旁邊,上官玲和上官白,也是一身深色裝束,現場氣氛,壓抑得讓人胸口生悶。
天空中,忽然颳起綿綿細雨,好似就連這老天爺,也在為這對夫妻流淚。
“將軍、夫人,一路走好。”沿途的百姓,自發跪地,哭泣著,送走他們心目中的將軍。
那一張張被淚痕佔滿的容顏,上官若愚一一記住。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雲翼在沙興國內的聲望,有多高,有多重!
這是一個得盡百姓擁戴的將軍,一個年少有為的大臣!
他本應該有輝煌的前途,本應該踏上廟堂之高,成為帝王的左膀右臂,可最終,他卻死了,死在了戰場上,死在了那人的手裡。
指甲深深潛入靈位,細碎的木屑,刺入她的指頭,滲出一滴滴殷虹的液體。
但她卻好似感覺不到疼,神色木然,走在隊伍中,猶如自虐一般。
上官玲餘光瞥見她流血的手指,剛想出聲,卻被上官白一把捂住嘴巴。
“嗚嗚嗚。”老哥你幹嘛?沒看見孃親受傷了嗎?
“閉嘴!這種時候,不要隨隨便便說話。”她難道看不出,孃親有多傷心,有多難過嗎?即使孃親臉上沒哭,可她心裡,一定在流淚。
上官玲不懂,但上官白卻隱隱約約的知道,他的娘在難過,在痛苦什麼。
南宮無憂!你這個大混蛋!
就是你,害得孃親這麼痛苦。
他緊緊握住拳頭,冰冷的小臉,浮現一層駭然怒氣。
百姓們從街頭排到街尾,他們沒有鬧,沒有吵,乖巧的跪在地上,跪送這位少年將軍走完最後一程。
陵墓內,早有侍衛將坑穴挖掘好,棺槨入土,鐵鍬鏟動泥土,逐漸將那棺槨掩蓋。
石碑高高豎起,立在泥土上方,沙千宸咬破手指,以內力灌入,在石碑上刻下:愛臣雲翼之墓。
帝王血,心頭淚。
他損失的不僅是一個良才,同樣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
上官若愚撩袍跪在墓前,“對不起。”
對不起,沒能阻止表舅母自盡;
對不起,她曾經的夫君,曾經的愛人,做過的這些暴行;
……
一聲聲對不起,在她心頭響起,眼眶乾澀,竟是無淚。
葬禮結束,從廟中請來的德高望重的僧侶,詠頌著往生經。
曾經,她一直認為,這經文繁瑣、無趣,但此時此刻,她卻雙手合十在胸前,默默的跟著誦讀。
只希望所有慘死在戰爭裡的人,能夠安息,能夠投胎,下一生,能得享榮華,平安一世。
“該回宮了。”葬禮結束,沙千宸輕輕拍了拍她僵硬的肩頭,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