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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去。此時恨已無人可恨,怨也不知該怨誰。空蕩失落,痛苦彷徨。

留於肉體上的傷痛,猶如撕裂在心中的口子。

小燕將竹簾放下,步出船艙去燒茶。船艙內,文佩臥席,孟然抱著一隻腿,席地而坐,偏頭透過船艙內低矮的小窗,望著平靜的江面。

“燃之。”文佩輕聲喚孟然的名字。

“可是冷了?”

湊到文佩身旁,低聲詢問。心想江風寒冷,該將小窗掩上。

“並不覺冷,我想坐起,你扶我一把。”

孟然不語,附身貼近文佩,將手臂環抱住文佩的細腰,大力將他提起,讓文佩能坐靠。原本清瘦文弱的書生,此番受傷失血後,憔悴許多,孟然沒花什麼力氣,就能將他抱起。

拿過一旁的蒲團,墊在文佩後背,後背抵住生硬的船板,自然不會舒服。孟然另一隻手,仍按著文佩的肩膀,保護般坐在文佩身側,他怕文佩失力歪倒在一旁。孟然照料人時,竟是這般無微不至。

“謝謝。”

文佩握住孟然擱在他肩膀上的手,他話語真摯。

“無需言謝。”

孟然緩緩抽出手,手臂繞到文佩背後,扶住他的腰,兩人靠得極近,能感受到相互間的體溫,只需孟然低下頭,兩人氣息都將碰撞在一起。孟然坐懷不亂,規規矩矩,心無旁騖。

“你未曾問過,那日我與李政之事。”

文佩低著頭,看向自己放在被外,蒼白修長的手指。

“如是不願想起,便將它遺忘吧,何必再提。”

那個凌晨,兩人相約外出,雙雙負傷歸來,鮮血染紅兩人的衣袍,仇恨如刀,劃在對方身體上,那時該是凶神惡煞,血肉橫飛,之後回憶起,任誰都心有餘悸。

“那個凌晨,我們漫步於東市,講了許多往事。心平氣和,甚至情真意切。”

文佩決定說出來,有些事,他不會對自己的親人說出,不會對其他的朋友說出。

“天亮後,方才徒步從東城門前往卿雨亭的竹林深處,帶上酒菜,彷彿昔日敘舊那般。”

也難怪孟然等人,當時尋覓不到文佩的蹤跡,他們離開卿雨亭,文佩和李政才前往。

“孟燃之,聰明如你,對人世間的情你能參透幾分?”

手指抓著薄被,竭力般,又似洩氣般鬆開,指關節毫無血色。

“你我來此世間,不過十五六載,人生尚且漫長,對人世的情,何來‘參透’二字。”

生離死別之情,命運多舛之人,可能自幼便經歷,譬如李渢;然而情愛之事,需身心長成才能領會,亦須年長之後,追憶往昔,才會有痛心悱惻之感。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少年輕狂時,不懂其中利害。

“我終是不解,李政之人,即使我出生自酒色人家,自幼見慣奸狎邪惡之事。”

說至此,將頭垂得更低,羞愧,憤恨,自責,自憐,諸多情感湧入心間。

孟然攬住文佩腰間的手臂,不覺收緊,他的手指貼在文佩腰間的白玉帶鉤,觸感寒冷似冰。

“我約見他之時,便已決心報復。他不知我在酒中下藥,察覺時已晚。”

文佩自若往下說去,他脆弱,卻也柔韌。

“起先,我力氣不及他,被揍打一番,壓制在下,他拔簪做玉勢羞辱。”

當時撕心裂肺般疼痛,恐懼絕望,此時談及此事,彷彿將自己剝離,講的不過是他人之事,話語裡再無起伏。

“然而藥力終是發作,他也不過束手就擒,我當時曾想取他性命,後來。。。。。。我想,要毀了他,第一刀劃下,血噴濺在臉上,腥臭溫熱,第二刀下去,他的咒罵聲越來越小,幾不可聞。。。。。。”

文佩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