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衣冠南渡、東晉立國江南以來,南朝政權便一直存在著一種荊揚對立的政治和軍事格局,即就是駐守上游荊州的往往都是軍事強臣,從而與建康的中央政權形成一種對峙狀態。
這樣的情況,哪怕是之後中央朝廷往往以宗室出鎮上游的分陝重地也並沒有得到太大的改善。諸如梁武帝蕭衍就是從上游出發,取代了南齊政權。
在荊揚這種雙頭政治格局之下,勢必需要一個平衡點才能帶來一定的穩定性,而位於兩地之間的江州往往就扮演這樣一個角色。像是東晉時期先後鎮守此地的陶侃、溫嶠等等,就發揮著類似的作用。
當然這是在南朝政權疆域領土尚算完整的情況下,而當遭遇外敵入侵,上游重鎮接連失守,那麼江州就成了抵禦上游外敵的前鎮。
江陵陷落之後,下游的南梁諸方勢力也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混亂才勉強形成了一個新的秩序,以梁帝之子晉安王蕭方智為監國,實際則由太尉王僧辯掌管軍國大權。
秩序雖然是初步形成了,但王僧辯也難以立即便率領大軍西去、收復江陵失土,再造梁家國祚。因為淮南重鎮合肥已為西魏所佔領,一旦王僧辯大軍自下游輕出,便不免難以兼顧首尾,可能連下游的領土都要丟失。
更不要說就在江陵失陷之後不久,北齊便派遣使者前來態度強橫的交涉討還廣陵,交涉未果之後更是直接出兵圍困廣陵,這就讓下游諸軍更加不敢擅動了。
雖然軍不敢出,但來自上游的威脅也是不容忽視,江州作為抵禦敵侵的前線,自然也受到了極大的重視,於是王僧辯便以侯瑱為江州刺史鎮守湓城,以自己的兄弟王僧愔為豫章太守而鎮守豫章。
這樣的安排當然也存在著一定的私心,湓城依傍大江,一旦上游敵軍沿江而下,湓城所在便是首當其衝。而豫章則地處江州腹地,掌握著人員物資的精華,直接控制住了湓城的補給線。侯瑱終究不是江陵元從,當此國難之際也是有點心腹難得,王僧辯作此安排也是有備無患。
然而很快這樣的安排就遭遇了變數,一直盤踞嶺南為亂的蕭勃趁著江陵陷落、國中大亂之際,不只重新控制住了廣州,而且還使派一支人馬翻越大庾嶺北上,進入南康郡境中,直接威脅到江州腹地的安全。
於是侯瑱便以備亂為由,直接從湓城南下進入豫章郡境內,轉而將王僧愔發配到湓城去。王僧愔自然不肯,只是派遣將領周鐵虎率領一部人馬前往湓城駐守,而自己則仍留守豫章,繼續與侯瑱對峙。
江州這裡熱鬧成這個樣子,不出意外的話那必然是要出意外了,尤其那個男人帶著他幾千虎狼之眾從上游狼狽而來。
江州湓城城主府內,王琳端坐廳堂之中,下方俱是他的親信黨徒以及江州當地的豪強軍頭們。廳堂中分酒吃肉,不勝恣意,廳堂外卻又是另一幅情景。
城主府地面上還殘留著許多血漬以及未及收拾的屍首,另外在堂前還擺設著一具木造的刑具,上面捆縛著一名渾身赤裸的精壯男子。
那男子披頭散髮,身上已經佈滿了許多遭受酷刑所留下的傷口,但仍怒目圓睜的向著廳堂內破口大罵:“王琳狗賊,不思國困!勾結江州匪徒,違抗太尉軍令……”
這男子每呼喊一聲,旁邊便有王琳的部卒往其身上割下一刀,但這人仍然咒罵不已。此人便是王僧愔派來駐守湓城的將領周鐵虎,本河東王蕭譽部將,早年王僧辯擊敗蕭譽的時候,將此人收為己用。
自侯景之亂髮生以來,江州這裡也湧現出了眾多的地方豪強,各自聚嘯一方,彼此鬥爭不斷。如今江州上層也是互不相讓的對峙著,自然也是這些豪強酋長們所樂見的。只有如此,他們才有自保和投機、壯大自我的機會。
王琳此番東下,重
要的軍資器杖都被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