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心中已經有所猜測,這樣的大事件當然不想錯過,眼見堂中人員出出入入,便先站起身來立定於一側。
早已等候在外的李遠闊步登堂,先向坐在堂上的大行臺作拜見禮,繼而再依次同於謹等人打個招呼,及至視線落在李泰身上時,先是略露驚訝之色,旋即便微笑著點點頭。
李泰見狀後便也對李遠頷首以應,講起來他跟這三兄弟最先見面認識的還是眼前的李遠,但是如今最陌生的也是李遠。其他李賢、李穆兩兄弟都同李泰關係不差,且還同謀共事過,尤其是李穆,至今就連兒子都還養在自家呢。
早在邙山之戰前夕,李遠奉命前往虎牢接應高仲密時,李泰便與之見過,但自此以後便沒有再相共事的機會。
到如今他已經徹底在西魏站穩了腳跟,自不需要再依附借仰李遠的勢力,反而還得提防著李遠這個傢伙不久後要抽刀噼自己老丈人。
宇文泰對於這個剛剛歸國入府的心腹也是熱情到了極點,親自站起身來降階相迎,正事不說先問起李遠吃過飯沒有,待知其人晝夜兼程的趕路返回而無暇飲食,頓時便又喝令僕員速速再奉飲食入堂,並且自己也挽起袖子來再次化身切肉小哥。
李泰瞧見這一幕,心中自是感慨不已,看自家老大這架勢,哪怕爭不成天下,搞個烤肉攤子養家湖口也是沒啥問題啊。
趁著李遠進食這個空當,陸續又有多人被從臺府各處召入堂中,全都是臺府軍政要員。尤其是新進整編完畢的中外軍幾名大都督,更是悉數到場。
宇文護也同其表兄賀蘭祥一同入堂,視線在李泰身上略作停留之後便快速的轉到了一邊,一副對李泰視而不見的模樣。
李泰這會兒仍自沉浸在對時局發展的推演中,自是懶得理會宇文護。但在見到宇文護這模樣後,他也是不由得在心裡冷笑一聲。
他自知這一次無論結果如何,他都算是把宇文護得罪了,但也並不至於為此庸人自擾。且不說眼下距離宇文護大權在握、生殺恣意還有很長的時間,即便是到了那一天,李泰也絕不會束手待斃、任由其人宰割。
倒也並不是說他勢位資望已經超過了獨孤信和趙貴,而是彼此立身之本有著本質上的差別。更何況哪怕是從西魏進入到北周,北周也並非一個大一統的政權,宇文護這個霸府權臣充其量也只是一個窩裡橫罷了。
彼此間交情轉惡,倒也談不上是誰的損失。宇文護這個人眼下倒還談不上剛愎自用,只不過氣量狹小這一點就讓人有點頂不順。
往年李泰雖然才性外露,但勢位資望都卑於其人,彼此間還可以友善相處,可是隨著李泰勢位壯起,甚至都超過了宇文護,這段關係便不好維持下去了。或者說如果還想繼續做朋友,李泰就得加倍呵護照顧宇文護的內心感受。
但哪怕是男女之間,那也得是雙向奔赴的愛情才最美。朋友之間若還有諸多的顧慮避忌,那可就實在是太雷人了。若當中再夾雜著權勢、利益等各種因素,會讓這段關係加倍難搞,漸行漸遠、最終徹底絕交也是必然的。
隨著華州城內重要文武官員悉數入府,而其他遠在別處的一時間也趕不回來,這場會議才正式開始。
宇文泰環視在堂眾人一眼,旋即便公佈了一個特大的好訊息,高歡死了!
隨著這訊息公佈出來,堂內頓時響起一連串的驚呼議論之聲,眾文武官員的臉上全都流露出驚詫又欣喜並帶著幾分懷疑、不敢相信的神情。
一個人在時局中的位置究竟如何,大概是要看對手因其際遇而做出的反應才可判定。
李泰瞧著在堂眾人既驚且疑的模樣,也不由得感慨高歡雖然沒能徹底統一整個北方,但也是這一個時期當之無愧的時代主角。
北魏六鎮兵變,沉重打擊了這個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