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的宴會氛圍向來馬馬虎虎,皇帝陛下因為身體的緣故出席了一會兒便早退離開了。等到皇帝離開後,原本還收著的眾人便放得更開,諸如柱國侯莫陳崇更是公然與人聚賭鬥酒起來。
太子原本還耐著性子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向李泰詢問和交流一下對於東南時局的看法。但過了一會兒估計也是受不了這些鎮兵習性,便也找了一個藉口託辭離開。
等這兩人都離開後,雖然在場剩下還有一些其他的元魏宗室,但這場宴會也直接成為了鎮兵們的主場。
宇文泰坐在自己席中,環顧在場群眾一週後,抬手敲案示意喧鬧的群眾安靜一些,然後才又望著李泰笑語道:“伯山應該與趙柱國共飲一杯,國中群眾或有寡識者不知東南情勢如何,因見伯山頻頻立功,直道此番功勳唾手可得。凡遇此類愚人,趙柱國必與爭辯清楚。如今國中群眾皆知伯山功勳顯赫,趙柱國亦淺具言功啊!”
李泰聽到這話後,還沒來得及起身回應,別席中趙貴已經先一步站起來,先向著大行臺欠身致意,然後才又說道:“之前受命奔赴荊州,因見彼鄉政治興盛,大異往年,心內已經頗感驚奇。
猶憶當年,故琅琊公與獨孤柱國前後鎮治荊州,威服邊野,李大將軍繼此志氣,本以為能為興治便已經殊為難得,卻不想雄略開邊更勝前人。國能得此賢臣國幸,家能得此佳嗣家幸,人能得此良友人幸!
今日有感大才難得,故而發此感慨,卻非薄論故人,還請獨孤開府不要介意啊。”
聽到趙貴這一番對李泰的讚賞言辭,殿內在席眾人也都不由得暗生感慨。隨著李泰在關西時譽鵲起,他與趙貴之間的糾紛矛盾也越來越廣為人知,或還談不上勢不兩立,但也能稱得上是宿怨深刻、恐難消弭。
但今在大行臺的出面引言之下,趙貴當著眾朝士的面對李泰恭維有加,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認輸服軟、委曲求全了。可見以李泰如今的功勳勢力,哪怕是國中勢位最為頂級的柱國大將軍都要退避三舍、不敢爭鋒。
眾人心內尚自感慨不已,獨孤信又站起身來笑語道:“前人有遜而今人壯闊,事實俱在、又豈在於人言如何?關西立治以來,天下皆薄我而厚賊。我與在場諸位多有豪情奮鬥,但也只是勉力維持而已,幾有如今天下側目、人莫敢爭之威重?後生可畏,可不只是憑年齒而羞辱老朽,更在於建言立事能發前人所不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南陽公今日執言公允,我又有什麼可介意的。”
他自知李泰性格強硬、又記仇的很,未必肯賣趙貴這麼一個面子,怕有冷場才起身回應,順便再將自家愛婿吹捧一番,然後才又轉頭望向李泰笑語道:“今日良辰難得,群眾皆笑顏賀你,不妨共飲一杯。”
李泰聽到這話後便也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先向大行臺示意,旋即又向丈人示意,最後才又望著趙貴笑語道:“多謝趙柱國嘉言相贈,或有言過於實,今日便也厚顏領受,來日於事更加用功,盼能補足。”
趙貴聽到這話,本來有些繃著的表情才又鬆弛下來,心裡也非常擔心李泰不給他面子。
他心裡清楚大行臺近年為了調和穩定內部人事關係可謂是用功諸多,所謂內先協和、順時而動,李泰今年壯功驚世,便是那個順時而動之人,而他們這些志力衰退的老傢伙便只有內先協和的份了。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好,那可就著實有點廢。
如今的他雖然也榮居柱國,但柱國與柱國之間也不盡相同。大行臺自不必多說,廣陵王元欣也安於富貴閒人的現狀。剩下六柱國當中,獨孤信儼然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尤其今年李泰的功勳又將他們賀拔勝一脈舊人們在時局中的影響力和勢位一舉帶到了新的高度。
接下來的李弼、於謹,各自也都功勳卓著、才力超凡,而且深得大行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