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堂的宴會開始要稍晚一些,儘管絕大多數賓客都已經到來,但唐公仍然沒有遲遲宣佈宴會開始,一直等到一名身穿戎裝的年輕人到來,唐公這才擺手示意開宴。 一些心思細膩的人也注意到這一點,心中不免多有好奇。不過唐公並沒有特別介紹,而他們初入關西、對此間人事還比較陌生,自然認不出這年輕人是何來路。 最後到來的年輕人自然便是若干鳳,他之前並沒有追隨李泰北擊突厥,而是留守京畿組建驃騎府,如今也已經是一府將主。因其任職所在乃是渭北的咸陽,信使往來雖然快馬加鞭,但當返回的時候也已經不早。 李泰招呼著眾親友賓客們一起落座,倒是沒有太過刻意的將若干鳳安排在自己席旁,著其依年齒坐在一眾晚輩後生之中。 “前者兵災所催,情分東西、人各一方,親友長別、思之難見。幸在不失天眷,使我眾親友能夠相聚關中!久別重逢,人間大喜,會當飲聖,一醉方休!” 待到群眾悉數坐定,李泰率先舉杯致辭,眾人見狀後也都紛紛舉杯以應,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旋即便又有人不無感慨道:“今日所以歡聚關中,縱為天眷所致,亦是唐公偉力邀得! 舊統西狩,洛下人事盡遭擄東去,受制強徒,清直不容,眾親友束手關東、奉道無計!蒼天垂憐,遂使唐公造業關西,倉皇親友得蔭勢下,實在是不勝感激!” 讀過書的人拍起馬屁來都好聽,李泰當年初入關中的時候,也是憑著這一手深得宇文泰歡心。這會兒一邊微笑著接受恭維,一邊掃了一眼拍馬屁這人,見是坐在他老舅盧叔虎那一堆中的一個盧氏子弟,之前介紹的時候李泰依稀記得便是盧思道。 於是他便向盧思道略微頷首致意,順便在心裡記下來不能把這種巧言令色的小年輕放在重要的機樞崗位。無論是現在的自己,還是之前把中外府攪得雞犬不鳴的李植,那可都是慘痛的教訓啊! 親友重逢,該做的敘舊寒暄剛才等待開席的時候都說完了,這會兒再喝酒聯絡一下感情,不過眾人最關心的,估計還是李泰將會對他們作何安排吧。 雖然過去這段時間裡,他們也都獲贈家宅和各種生活物資,維持正常的生活不成問題。但這種一直仰仗接濟的生活方式顯然不可長久,他們也是希望能夠儘快融入關中的世道、尤其是政治生態當中。 如今他們這一批最近來到關中的人員當中,唯有盧叔虎爵封燕郡公、加銜侍中並以驃騎開府而擔任中外府司馬,獲得了官爵雙全的妥善安排。 不過盧叔虎與唐公關係親厚,眾人自然不會攀比、妄想一開始就獲得如此尊崇待遇,大抵也都希望能夠獲得一個發揮自身才力的職位,從而更快的融入時局之中。 李泰當然也知眾人各自心中所想,而他的霸府也的確需要一批才力補充,因此在酒過三巡之後,他便也直言不諱道:“日前朝廷新遭板蕩人禍,今雖初定,但人事受損亦頗深刻,亟待修補。王統西狩以來,賊竊關東以自肥,自驕強大悅其群徒。然則朝廷在事群眾也未敢有一日懈怠,南征北討、戰果豐厚,尤其江陵一役,南朝禮儀盡歸於我。如今治事治學,皆需立功,求賢若渴,不拘一格。” 李曉這會兒也順勢開口笑語道:“關西世風,未以學術見稱。詩書禮義,多不長於見識。諸家學說,俱可盡情播此荒土。融會貫通,必有邁於先人、啟發後進的名家!此間學館治學未久,但已經有了許多可稱的成果。” 他們父子兩一唱一和,將學術與事功並重,也是希望親友們不要汲汲於權勢而一股腦往官場去扎。 後三國當中,北齊的制度、律法與學術文化方面的成果都可圈可點,這顯然不是晉陽勳貴們能夠勝任完成的。關東世族在政治上雖然處於比較弱勢的狀態,但在其他領域的發展卻還是給後世留下了比較可觀的遺產。 制度的進步與發展、文化的彌合與認同,雖然不比軍事與經濟領域的成績那麼直觀可見,但也是一個大一統政權所不可或缺的底蘊積累。 之前在整理江陵圖書的時候,李泰便有感南朝人士太多,希望吸引一些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