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薛靈渺憑真才實學贏來的,而作為交換,她的文試成績作廢,不得被錄入。
錄入與否誰又關心呢?左右當事人不關心。
她面色紅潤,討好地從侍從手裡接過香茶送予某人,「師姐~」
霍曲儀沒好氣地瞪她,徒生一腔無奈,「就這點骨氣?」
「師姐~」
衣袖被輕輕拉扯,霍家主太陽穴突突的疼,「少見她一面,當真忍不得嗎?」
「可我為何要忍呢?」薛靈渺身子坐直,「她還不夠努力嗎?師姐先前嫌她紈絝不求上進,她都改了,也有認認真真做學問。」
她抿著如桃花嬌艷的唇,「有情人不得廝守,師姐覺得……合適麼?」
從來沒人敢問霍曲儀「合適」二字,她手撫狐狸毛,白狐酷似主人懶洋洋地半眯著眸,「蘇籬昨日來信,言之火候未到。依我看,還需再打磨一陣。」
「我只偷偷『見』她,不被她知曉,也不行麼?」
耐不住她纏,霍曲儀鬆了口,「早去早回。」
薛靈渺心想,早去早回是不可能的。她打算趁著星月當空,夜裡悄悄去。
她什麼心思,一個心眼頂得過旁人十個心眼的霍家主哪能不曉得?她雖說沒女兒,卻實打實的在師妹身上體會到膚白秀美的女兒被豬拱了的鬱悶之感。是以相當能夠理解恩師近乎不講理又委實講情的遺命。
若恩師仍在世,看到心愛的寶貝女兒被人勾得神魂顛倒,不知要吃多少醋。想著想著,霍曲儀面上笑開,「少年情事啊。」最不管不顧,也最純粹熱烈。
她也曾是少年。也曾愛慕一人,願為她翻天覆地。
薛師,薛翎,一個女扮男裝用才學,用美貌,迷惑了天下人的奇女子,也是她的存在,一力促成了同性可婚的典章。
霍曲儀不止一次問過恩師,女子既可婚,何不告知世人其女子身份?
她問了三次,第三次才得到答案。薛師當年如何說的呢?
「世人敬我為師,已至痴迷不問對錯之境。知我為女子,盲目隨從跟風,同性婚姻必有十年動盪混亂。女子與女子,男子與男子,我只願他她們因愛結合。路窄難行,若無真心,誤人誤己。」
心懷天下目有蒼生的薛師。
亦是她一生摯愛啊。
霍曲儀輕捂心口閉上眼還能記起當年桃林初逢,一身白衣的薛翎聞聲抬眸,桃花落滿肩。她語出調笑,清正雅緻,翩翩風流,「小姑娘,是桃花好看,還是我好看?」
尚是小姑娘的她看迷了眼,如何也吐不出「你好看」這三字,緊張的手心冒汗,嘴上難言,心裡卻是瘋了似的叫囂——「桃花豈可與君媲美?」
萬事萬物,豈可與君媲美?
霍曲儀眼眸含春,往事歷歷在目。她愛慘了薛翎。而薛翎,愛慘了容誘。
以誘為名,卻是世間再清致不過的性情。初見容誘,霍曲儀便知自己一敗塗地。她見過薛翎望向容誘時的深情,那是幾百年時光都不會消磨半分的崇拜仰慕。
世人皆崇拜薛師,皆仰慕薛師,而薛師獨獨崇敬戀慕容誘。
容誘十六歲嫁予薛翎,說是神仙眷侶,都失之輕薄。
而她們如珠如寶愛逾性命的女兒,終會在她的教導扶持下綻放出舉世都要抬頭仰望的光芒。霍曲儀輕聲一嘆,她愛薛翎,敬重薛翎,也感激薛翎。感激薛翎,託孤於她。
她必擔得起這份信重。
……
夜,蒼茫。
負責暗中守護相府的護衛陡然打起精神,如鷹一般警覺,又在下一刻,收到「收刀入鞘」的暗令,如潮水消退,繼續隱匿黑暗。
無色無味的異香鑽入門縫,順著呼吸入鼻,蘇璵平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