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不見非要在院裡弄荷塘,弄了給誰看?從塘泥到魚苗都是花重金買來,抵得過普通人一年花銷,當然,這不重要。
想當初蘇璵成為邊城口口相傳的敗家女,還是個風朗氣清的日子。
蘇紈絝死了爹,內心悲痛不知如何排解,看著街上行人談天說地笑得和朵花似的,更覺寂寥。
她這人脾氣有時候格外古怪,明明想哭,偏死命忍著,拿了金銀堆在街上花錢請人哭,最後哭得全城哀嚎,她自己竟笑了,道了聲有趣,揮袖離開。
諸如此類的事這幾年沒少發生,哪怕敗光了家產,蘇璵還是我行我素。在這點上,小姑娘和她有些相像,兩個字:任性。
勸不住她,蘇璵也懶得再說,她忙著雕刻魚木牌,頭也不抬道:「反正錢就是用來花的,你開心就好。
第十七塊魚牌就要刻好了,我陪你夠久了,之後你在家翻牌子玩,我去皎月樓聽曲,咱們互不干涉,可好?」
「這怎麼行?不是說好要我陪你玩嗎?」
「是說好了,可你現在怎麼玩?你腳受傷了。」
「騎馬、坐轎子,怎麼去不行?只要你有心帶我,我就是傷了殘了都不會拒絕。」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又撓在了某人心坎,蘇璵饒有趣味地逗她:「話不要說太滿,小心做不到本姑娘把你腿打折了。」
「做得到!」小姑娘俏臉嚴肅認真:「腳傷而已,忍一忍也就過去了。阿芝,你在家好好看著,我和阿璵去皎月樓玩。」
啊,皎月樓呀。阿芝摸摸鼻子,見識了主子雷厲風行的一面,只好點頭。
蘇璵吹乾淨魚牌上殘留的木屑,便見冷杉木上游曳著一條活靈活現的錦鯉,打了眼用紅繩穿過去,放在陽光下端詳一番,還算滿意。
她含笑挑眉:「阿喵,湊近過來。」
靈渺不疑有他,身子前傾,完全交託沒有防備的姿態,蘇璵被少女身上的花香取悅,低頭將木牌系在她腰間:「十七塊裡這是最好看的那塊,送你。」
「巧了,我也有東西送給阿璵。」
蘇璵笑意微滯:「別又是鎖心扣之類的東西吧?」
「放心好了。」女孩子對送禮一事早有準備,用了十二分的真心來討好未婚妻,她從袖袋摸出一尊玉貓:「我託金葉山莊的掌櫃尋來的,不值多少錢,勝在模樣好看。」
奶裡奶氣的幼貓,是挺好看。蘇璵眸色漸深,暗道小姑娘太懂得投其所好。
先前寧晞兩次送她玉貓她都忍著沒收,不是不喜歡,是太喜歡。一旦收了,寧大小姐怕是三天兩頭給她送禮,到時難覓清靜。
此刻掌心趴著揣小手的玉貓,蘇璵一過手就知道這玉稀鬆平常,用一塊冷杉木換一塊不值錢的玉,也不算太佔便宜。她看看玉貓,再看看滿懷期待的少女:「嗯,貓不錯,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這樣,我和阿璵算是有好玩的定情信物了。」
好玩的定情信物?蘇璵手抖了抖,想要丟回去,湊巧看到小姑娘繫於腰間的錦鯉木牌,她斥了聲:「誰要和你定情?」
兇是兇了,到底還是將玉貓拴起來懸在腰間,看著小姑娘失落地耷拉著眉眼,她心存不忍,逗弄道:「阿喵,這貓好像你,奇怪,怎麼有種把你掛在身上的錯覺?」
「咦?」靈渺撈起腰間的錦鯉牌,反應極快:「是呀,好奇怪,我也有類似的感覺哦,這樣就可以把阿璵揣進兜裡了!」
「……」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要不要這麼順杆爬?
戲貓不成反被戲,蘇璵心情複雜,然而看著少女重新綻放的眉眼,她又想:就讓她笑笑能怎樣?反正還年輕,路還長,誰說得准以後呢。
她擅長為自己尋自在,想通了的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