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儀仗!儀仗!”常侍轉頭,中氣十足地對猶自沉浸在驚喜中的眾宮人大喝道。
宮人們回過神來,趕緊答應,各自精神振奮地散了開去。
馥之望著殿前,仍有些怔忡。不知為何,‘援師’二字傳入耳中,她便只想到了顧昀。真是他麼?心在胸中撲撲地迸撞,馥之低頭,手不自覺地撫在腹部上,似乎覺察到另一個脈搏在掌心下鼓動。
甫辰,甫辰……想起那個身影,鼻間忽而一酸。馥之覺得霎時失了力似的,身體靠在身後的柱子上。
“夫人。”一個聲音忽然在身旁響起。
馥之看去,卻是一名徐成手下的宮侍,常來向她傳話的。馥之偏過臉,稍稍拭了拭頰邊,再轉向他,略略一禮。
宮侍欠身,低聲道:“陛下略感不適,請夫人隨小臣往朱雀門。”
馥之微訝,望望外面。心思轉了轉,她答應一聲,收拾些用物,隨那宮侍往殿外走去。
夜色帶著寒氣,將水道染得愈加陰森。水流在木舟低下嘩嘩而過,低頭,只隱約可見湍湍水光。
“比朔北還冷,爺爺!”張騰搓搓手,低聲罵了句。片刻,徑自走到舟板上坐了下來。
身旁響起一陣腳步聲,張騰抬頭,卻是王瓚。
只見他走過來,在張騰身旁坐下,未幾,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拿出糗糧吃了起來。
張騰微微揚眉。
“王參軍。”張騰伸過手去,笑嘻嘻道:“與都尉我分些。”
王瓚看他一眼,將糗糧掰下一般,放在他手中,繼續吃。
張騰瞥著他,目光玩味。
他隨大司馬顧銑來到南方,原本駐在零陵,領的是徙卒。數日前,他卻突然被調入水軍,編入兵舟之中。張騰起初滿腦糊塗,不明白自己一個羽林屯騎出身的都尉,舟也不曾搭過幾回,如何去了水軍。直到隨舟到了成郡,見到領了參軍之職的王瓚,張騰才明白過來。
“說來還是仲珩靈醒。”張騰吞下一口糗糧,慢悠悠道:“知曉刀法不行,上陣不忘帶上都尉我幫手。”
王瓚看他一眼,卻不理會他的打趣,低低道:“此番可不必從前。孤軍深入,莫大意了。”
張騰愣了愣,片刻,“嘁”一聲,邊咬一口糗糧邊不屑道:“那等弱賊,也不看看都尉我去年是跟誰過的刀。”
王瓚笑笑,轉回頭去望著前方。昏暗搖曳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眉宇間平添了一股沉靜之氣。
張騰瞥著他,目光玩味。
不知為何,此番見到王瓚,總覺他變了些。他似乎變得沉默了許多,以前那種玩世不恭的神情也少了,幾日來,張騰見他處事談話,皆一絲不苟,幾乎像換了個人。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王瓚轉過頭來。
“做甚?”王瓚斜他一眼。
張騰咧嘴笑了笑,道:“都督我聽說雍南侯在京中為你選好了宅邸,此番功成回去,仲珩便要迎佳婦了?”
王瓚目光頓住。
張騰繼續逗他:“聽說是個美人。”
王瓚瞪他一眼,撇回頭去。
還裝。
張騰笑起來,片刻,看看周遭的軍士,也不再打趣。他心情大好,向後躺了下去。脖子上寒意颼颼,張騰忽然想起去年,他們隨軍徵羯也是這個時節。
那時的二人,真正意氣初發,都一心想著立個軍功回去,從此海闊天空呢……張騰望著頭頂深邃的夜空,深吸口氣。
“仲珩。”
“嗯?”王瓚沒好氣地應道。
“零陵兵馬,前些日子不知為何走了大半,如今水軍又來了成郡,大司馬手中想是所剩無幾了。”
王瓚回過頭來。
張騰疑惑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