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罰款,就把他們的桌椅板凳扛到區政府去。他們哪裡肯買賬?都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吵。可是,到了區政府,書記啊,副區長啊,張文書和李公安他們正在噼裡啪啦打麻將,桌子上堆滿了鈔票。這個尷尬的呀,那場面真叫天大的諷刺!群眾就一湧而上,大喊:‘抓賭!’上去就搶鈔票!那個混亂場面姐夫你是沒看到,真是滑稽!一場鬧劇!我趁亂跑了!他們還在鬧呢!”
“只許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小鳳的大姐義憤地說。
“這幫幹部要是被我碰上了,我就敲著鑼去抓賭!”二姐說。
“管好你們自己!”秦人方回頭朝女兒們瞪了一眼,呵斥道。
西邨把一滿碗麵條連湯帶汁吃個精光。正當他放筷子的時候,小鳳的母親從他背後無聲無息地又給他合了一碗麵條。“吃,孩子!吃飽嘍!”
“阿姨,吾已經吃飽了。”西邨客氣地說。
“哪能呢!孩子,別客氣!”小鳳母親的話很真誠,沒一點虛情假意。
“吃了吧,西邨哥哥!”小鳳用胳膊肘推推西邨。
這時,小鳳舅舅才注意到這個廳堂裡有個陌生的孩子,再一看,好像見過。“哎,這孩子——,不是在東青街上賣鷂子的嗎?”
“是的,舅舅!”小鳳搶先回答。“西邨哥哥,這是我舅舅,東青中學的校長。”
“副的!”小鳳父親秦人方冷不丁補了一句。
“啊,叔叔,不,校長好!”西邨嘴裡鼓著滿滿一口麵條,臉色通紅。
“好孩子!鷂子賣完了?”小鳳舅舅隨口問道。
“沒——沒有!”西邨結結巴巴。
“你來的時候籃子裡是空的呀!”小鳳感覺奇怪。
“是——,嗯,是,”西邨本不想說,可是,已經沒有退路。“吾賣鷂子的錢全被東青街上的一幫小強盜搶走了!吾追到那個大院,裡面的幹部,有書記,還有個叫李公安的,他們在打麻將,不但不幫吾去抓強盜,反而沒收了吾的鷂子!吾還沒離開那個院子,吾的鷂子已經飛上天了。”
“是嗎?哼,姐夫,你看看!”小鳳舅舅朝小鳳父親丟過去一個眼色。
“一幫高衙內!為非作歹!”小鳳大姐氣憤地說。
“傷著了沒有,孩子?”小鳳舅舅關切地盯著西邨。“沒傷著就算你幸運!”
“孩子,今後別來東青街鎮上賣了,離遠點吧!”秦人方感嘆說。
小鳳舅舅舉著筷子翹起大拇指:“你小小年紀就能闖江湖,吃點苦頭,對你沒有壞處!哎,姐夫,這孩子挺有才,還有骨氣,長大了是條漢子哎!”
“吃你的吧!這裡不是你學校,動不動表揚人!”鐵匠秦人方笑了。
“哎,我可說的是真心話。”小鳳舅舅夾起肉圓子,吃進嘴裡,邊嚼邊說。“姐夫,這孩子的毛筆字寫得好,詩句更好,真是天才呢!”
“爹爹,舅舅說的是真的!”小鳳很自豪,彷彿舅舅是表揚她似的。“鷂子上的詩句就是西邨哥哥寫的。我去拿給你看!”說著,立馬放下碗,去找她的鷂子。
“伯伯,叔叔,鷂子上的字是吾寫的,但是,詩句是抄的,是從吾家裡的‘詩盤子’上抄下來的。”西邨解釋道。
“什麼‘屎盆子’?”秦人方很驚異,睜大了眼睛。
“詩本子吧?是一本書嗎?”小鳳舅舅反問。
“不是的,是‘詩盤子’。是一個圓盤,上面一共有七個圈圈,都可以轉的。有這麼大。”西邨放下筷子,用兩手圍住面前盛麵條的海碗。
“那是什麼東西啊?”小鳳舅舅疑惑地問。
“你別打岔!”秦人方認真起來,彎著腰,伸長了脖子湊過來。“孩子,你家那個叫——叫什麼、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