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霜白的月色渡上男人冷矜幽沉的臉,即便錦袍髒汙,亦掩不掉他滿身風華。
滿山的樹木此刻如一幅水墨畫般沉默的在眼前展開。
風襲來,發出樹葉摩挲的聲響。
蕭君顏染血的衣袍撫過路上的花草和樹枝,夜靜謐,只聽到兩人行走的腳步聲和穿梭在林間的窸窣聲。
越靠近心跳得越是厲害。
直到看到一個不起眼的土丘,伏天提醒,到了。
那裡荒蕪一片,雜草叢生,藉著月色堆起一抹不起眼的坡度,他溫婉的母妃便是在此長久的沉睡數十年。
蕭君顏眼底閃過一抹濃重的幽色,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母妃不惜借南國勢力幫蕭藤登基,可到頭來,竟落得如此下場,他死死的盯著那個荒蕪的土邱,心被恪得一寸一寸的疼。
蕭君顏掀袍坐在一旁,將染血的劍橫放墳前,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上。
月上中天 ,圓月被薄薄的霧籠得朦朧一層。
伏天白天來過,墳前插有香燭,擺滿祭品。
可若不是浮生閣查了那麼些年,誰能知道這個不起眼的連墓碑都沒有的土邱會是一個墳,下面埋葬著他溫婉美麗的母親?
伏天亮起火把,蕭君顏起身拿劍,砍墳邊的雜草。
“母妃,阿顏來看你了。”
蕭君顏斂下眸子,羽睫覆下來,遮掉眼中所有的情緒,強迫自己開心一點。
母妃一直希望他開心的活著。
蕭君顏的聲音很沉,眼裡的赤紅之色褪去,換成了一抹寒矜的幽色,憶起母妃,那抹幽色化開,變成思念。
“對不起,阿顏找了那麼久才能找到母妃,母妃沉睡此處,如此荒涼,無人祭拜,必定餓著肚子,母妃趕緊吃。”
說完蕭君顏從懷裡掏出一袋包裝精緻的點心,是芙蓉糕,母妃生前最喜歡吃的。
“明日,阿顏便讓母妃離開這個地方,找法師給母妃超度,母妃若孤魂被壓制於此,必定一刻不得安寧。”
語落,蕭君顏面上已經冰涼一片。
淚滴一顆一顆砸下來,沒在荒蕪的土地上,掩在落寞暗沉的夜裡。
他撩起前袍,虔誠的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阿顏一定替母妃殺了蕭藤,顛覆他的江山,母妃放心,阿顏會還給南國大表哥一個江山,母妃在下面若是遇到舅舅他們了,讓他們安息,夏國皇室這些人,阿顏一個都不會放過。”
月光映著這一處土邱,香燭微閃,蕭君顏的話沉沉落在夜色中,無人應。
他重新燒了一簇香,插在墳前,撿起地上樹枝,弄了一個白蕃,白蕃迎著微風緩緩的飄展。
“對了,母妃,告訴你一個好訊息,阿顏成婚了。”
蕭君顏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嘴角是微微翹起的,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尾蘊上笑意。
“她叫林晚熙,小名夭夭,是一個善良純稚的小姑娘,她有一顆赤誠熱烈的心,阿顏很喜歡她,阿顏打算以後為了她不練邪功了,但是母妃放心,阿顏不練邪功,也是天下最厲害的男子,仇阿顏也會繼續報的。”
蕭君顏插好香燭,便坐在一旁,看著天上那輪滿月,又繼續道,“改日阿顏將夭夭那姑娘重新追回來了,再帶她給母妃上香,她是阿顏唯一心動的姑娘,也是阿顏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母妃見到她一定會喜歡的。”
蕭君顏在墳前說了許多的話。
“她對阿顏很好呢,讓阿顏知道,阿顏一個孑孑獨行被全世界拋棄和遺忘的人,也是有人護著和被堅定選擇的,她很暖,生生捂熱了阿顏這顆自幼泡在冰窟裡的心。”
說完蕭君顏又灌了一口酒,“她是阿顏黑暗世界裡唯一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