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這一次濺的是秦少游的血……”武三思負著手,抬頭,看到的卻是房梁,頗有些大煞風景,此時似乎也沒有碧藍的天空或是靜籟的夜空給他看。
不過很快他笑了。
自己真是多慮,為何會這樣的心事重重呢,其實從一開始,自己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事情鬧的越大。整個河南府糜爛,那麼神策府無論做出任何選擇,都會遭受重創,而自己呢?自己怕個什麼。自己是梁王,是前禮部尚書,是上皇的侄兒,秦少游除非想要謀反。否則斷然不敢動自己一根毫毛。
他心思沉穩下來。
或許在他的一生際遇之中,這是他第一次直面風暴,也是第一次獨當一面。這種感覺,似乎還算不錯,他宛如運籌帷幄的將軍,將這小廳當作了自己的帥帳,而如今,就是殲敵的時候。
一個個和他有著各種關係的人進來,在此刻接二連三的請了進來,武三思對他們耳語,或是恫嚇,又或者是好言相勸。
“娘娘的意思,你是知道的,這眼下,娘娘才是天,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
“什麼,你可知道,那秦少游要將你連根拔起,他神策府裡,有的是自己一套官吏班子,難道你認為,他會容得下你們嗎?”
“此事若是成了,少不得你的好處,令子還在國子學讀書?明日之後,本王會妥善安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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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人,或是噤若寒蟬,或是顯的激動,也有人若有所思,這裡的每一個人,既有當初韋家留下的暗釘,也有一些,是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更有一些抱著富貴險中求之人。
武三思彷彿不知疲倦一般,見過了一個又一個的人,他漸漸已經開始有了把握了。
似乎,河南郡之人,對弘農郡的神策府。大多都有一些怨言,這種怨言似乎一直潛藏在心底深處,卻被武三思徹底激發了出來。
抱怨是早已有之的。
比如從前河南郡的人,素來高傲,畢竟是天子腳下,是京畿之地,心裡自然不免有些傲氣,而弘農固然自來也是豪族聚集之地,也素來富庶,卻遠非是河南郡的對手,這種心理上的優勢,只是這幾年,這種優勢卻是蕩然無存,自神策府出現,弘農郡一日千里,已經遠非河南郡人可比,以至於許多人甚至攜家帶口,要去弘農郡尋個生計,許多留下的人,心裡都不免要腹誹,這種失落感可想而知。
再到後來,神策府開始壓低糧價,這種壓低糧價之法,對弘農郡的所有人都是有利的,這大大的促進了工商的發展,畢竟絕大多數的匠人和學徒,因為糧價的暴跌,使的生活成本降低了許多,而又因為生活成本的降低,又導致工坊減輕了加薪的壓力,至於弘農郡的農人,因為土地的賤價,從而有了自己可耕種的土地,糧食的價格雖低,三十畝低,自給自足,自己吃喝就夠,也不必去兜售,再加上一兩畝經濟作物,還可換來餘錢,這種日子,顯然對其他地方的人要富餘的多。
只不過那一次糧價的風暴,波及最大的就是幾乎只靠農產品維繫的河南郡,河南郡沒有得到經濟作物的恩惠,而糧價的暴跌,使大小豪強們幾乎遭受了極大的打擊,這種憤怒,自然而然也就由此誕生。
武三思的出現,某種程度,卻是等於是將一些憤憤不平的人團結了起來,給予了他們一個新的希望,同時,更讓一部分官吏也不禁隨之摩拳擦掌。
洛陽已經不是朝廷的駐地了,而留守下來的大小官吏,此刻卻是茫然無比,頗有些像是棄兒一般,他們當然知道,往後自己的仕途,未必會順暢無比,而韋后對神策府的態度,似乎讓他們有了一次富貴險中求的機會,武三思就是韋后,韋后就是朝廷,為他們效命,就是為朝廷效命,朝廷……自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