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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篷船在江面飄搖,偶爾傳出幾聲駭人的慘叫聲,這慘叫聲在江風中轉了幾轉,便飄散遠去,而在岸邊的一間小亭內,有人正十分悠哉地生爐煮茶。

顧勛將茶末注入沸水,又輕輕撈去浮沫,煮茶聲如松風雨鳴,甘醇的茶香瞬時充溢亭中,有人就在這茶香中走入,提袍坐在了他身旁。

顧勛頭也不抬,適時遞上剛舀好的一碗茶湯,笑道:「元貞莫非是嗅到了茶香,怎麼來得這般及時。」

魏錚換了一身月白色常服,袍角隨江風微揚,褪去了往日盔甲佩刀,更添了幾分文仕風姿。他將碗中茶湯一飲而盡,只覺得喉舌生潤,心意暢快。他又抬起頭望著眼前江浪翻湧,薄霧濃雲,滿懷感慨道:「距上一次宋大人在此地教你我煮茶,已經有六年之遙了吧。」

顧勛手下微滯,往日種種猶在眼前,而斯人卻已不在,只餘江風嗚咽,逝水東流。

兩人十分默契的不再言語,似是對往事的一種祭奠,過了許久,顧勛才開口道:「你我這些年來各行其道,想不到我為李修文之事冒險去找你,你竟然也肯答應我。」

魏錚微微一笑,道「宋大人行刑前,曾經差人送了封密信給我,說無論何時只要你來讓我,讓我一定要幫你。所以不管朝中怎麼傳你賣師求榮、背信棄義,我也從未信過。」

顧勛生出些恰逢知己的欣慰感,又道:「話雖如此,我也知道此事兇險難料,本不應拖你下水。更何況先師早已去世多年,你大可不必還守著這個承諾。」

魏錚雙手托杯,遙遙朝著江水恭敬道:「宋大人忠君愛民、剛正不屈,是我平生最為敬佩之人。他雖然不幸被奸人所害,但他對我說過得話、教我做過得事,元貞便是一刻也不敢忘記。是以只要是和宋大人有關的事,我便一定會全力以赴相助。」他稍稍平復了下情緒,又轉過身來望著顧勛道:「只是你這招是不是走得有些太快太急。」

顧勛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道:「沒錯,可是,我已經等不及了!」他抬起茶杯飲了一口,又道:「李元甫因奪情而遠離京城,這機會實在難得。只要能藉此機會除去李修文,就等於除去了李元甫的左膀右臂,令他元氣大傷。幸好有元貞相助,我的計劃才得以順利實施。如今他喪失失權,聖上對他也早不復往日信任,這步險棋總算走得值得。」

「所以這次吳秋水突然殺回,你也就順水推舟,將他擊垮後,李元甫就再無可信任之人。」

顧勛將水再度煮沸,望著水中滾出細小的氣泡,道:「吳秋水此人陰險狡詐,他既對我有所防備,就不可能輕易上鉤。要想令他信服,唯有以真相為餌。他一步步推斷出李修文事件的真相,必定會得意忘形,去李元甫面前告狀。可他忘了,我只需在其中幾處細節造假,就足以讓整件事完全被推翻。」他望了吳錚一眼,笑道:「幸而有元貞替我做了一份假的卷宗,再故意放吳秋水的人來偷。我又仿製了一個布老虎放入棺中,李元甫愛子心切,一見李修文的屍體必定崩潰失控,又怎麼分得清那布老虎的真假。」

魏錚想到此事辦得極順利,心中也有些暢快,卻又再道:「這次雖然能讓你應付過去,但李元甫極有可能對你已經有了懷疑。往後你要行事只怕就沒有那麼容易。」

顧勛嘴角浮起淺笑,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即使他生了懷疑懷疑,但沒有確實的證據,便不會輕舉妄動。他這幾年一步步扶我上位,許多事都要依靠我去做。他如今失了今上的信任,最近又折了幾名黨羽,早已不復以往聲勢。而我這幾年在六部內也想盡辦法安插了不少人。他現在就算想要動我,只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魏錚見他躊躇滿志,卻仍不免有些憂心道:「你跟在他身邊他那麼久,也應該知道他並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李元甫手握重權多年,要扳倒他絕非一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