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羅剎愣愣的看著水囊許久,終是放棄,要讓他不計形象趴下去喝水,他倒寧願渴死。他又懶懶靠回車身,「顧勛讓你把我帶到哪裡?」
薛玥已經打定主意不理會他,省的又被他用什麼詭計脫身,只一心趕車,希望早日趕到興德寺。玉面羅剎也不介意,仍是繼續道:「小妹啊,你莫要被他一副好皮囊騙了,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薛玥冷哼一聲:「你莫要告訴我,他不是好人,你倒是好人。」
玉面羅剎不屑道:「我雖也不是好人,卻壞的光明磊落,不像他擺出一副為國為民的虛偽做派,其實不過是個賣師求榮的奸佞小人。」薛玥第一次聽人如此評價顧勛,心中也有些好奇,嘴上卻仍不接話。
玉面羅剎繼續道:」當年顧勛不過一名七品小吏,因其才華出眾,得到大理寺卿宋毅賞識,一路提拔他做了五品臣,兩人以師徒相稱,感情卻如同父子一般。宋大人為人剛正不阿,絕不徇私,因此得罪了朝廷不少權貴,其中便有如今權傾朝野的內閣首輔李宗甫。」『
薛玥雖不懂朝堂之事,卻也知道當朝首輔李宗甫極得今上寵信,朝內嫡系眾多,近幾年更是手握重權,朝中無人能及。
她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一個江湖大盜,如何知道這麼多官場秘辛。」
玉面羅剎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神色,竟有一瞬失神,他並不回答只繼續說:「三年前,宋毅奉命徹查洪州貪墨案,一名受審官員竟在獄中自盡,其後李宗甫與幾名官員聯名上書,參告宋毅結黨營私、收受賄賂、屈打成招,隨後又在宋毅家中搜出無數金銀與往來書信。宋大人百口莫辯,只得含冤入獄。然而他錚錚鐵骨,在獄中雖受多種酷刑,卻拒不招供。直到有一日,宋大人的好徒兒顧勛入獄探監,外人不知他們談話內容,只知宋大人對其破口大罵,第二日,宋大人便在獄中自盡。可憐他一生忠君愛國,卻落得個眾叛親離、含冤枉死的悽慘下場。」
薛玥聽得入神,忍不住感嘆道:「你如此口才,不去天橋做說書人真是可惜了。」
玉面羅剎知她不信自己,問道:「宋毅以結黨貪墨定罪,身邊親信貶的貶,罷的罷。顧勛身為他的得意門生,為何能反而不降反升,官拜四品少卿之位?」
薛玥歪著頭想了一下:「顧勛這些年屢破奇案,為人又謙遜隨和,在百姓中早有美名,升官也在情理之中。」
玉面羅剎譏諷一笑:「小妹你莫非如此天真,真以為做個清官,破幾個大案,就能步步高昇?那顧勛城府極深,所辦件件大案不假,卻都恰好與那李宗甫一派有關,或為他肅清政敵或為其謀取利益。出賣恩師,投靠權臣,這就是他這些年平步青雲的代價。」薛玥總覺得顧勛並非這樣的人,卻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趕車的手不由得慢了下來。
玉面羅剎又笑道:「小妹啊,你猜這樣一個人,為何專程跑到揚州來捉我?」
薛玥心中一動:「難道和湖山四鬼一樣,要你身上的那樣東西?」
「沒錯,我手上有本帳本,是李宗甫和京兆尹貪合謀墨數十萬兩賑災官銀的證據,顧勛千里迢迢從京城趕來,就是為了這個。」
他看出薛玥已有猶豫之色,突然問道:「這條路好像不是通往官衙的吧?」
薛玥心中一震:顧勛要捉玉面羅剎歸案,為何不送到官衙審問?他明明可以動用官兵,為何非要花錢僱自己找人……
玉面羅剎此時卻又嘆了口氣:「顧勛若得到這帳本,必定不會留我活口,小妹你拿了銀子也要速速離去,小心被牽連。」他輕輕頓了一下,「我這條命死不足惜,只是沒了這關鍵證據,不能將那李宗甫治罪,只能由他繼續隻手遮天、殘害忠良,我便是死也不甘!」薛玥聽他最後一句已有異樣,忍不住回頭一看,只見玉面羅剎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