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月明。熒蟲亂舞,蟋蟀齊鳴。銀屏在夢中迷迷糊糊叫道:“父親,幫我捉一百隻螢火蟲,好不好?我要讓它在蚊帳中陪我。”關公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遙望東郡,城牆早被泡壞,然而這一場大水,到底有多少兒女深夜難眠?銀屏時而低唱,時而輕吟,關公不覺痴了,心下又想起那翩翩少婦,如今在魏王府中,是否也已漸漸年華老去呢?忽然銀屏說道:“父親,我餓!”喘息一陣又尖叫道:“水,水,好多水,你們不要淹,不要淹了青州城!”
關公一顫,拍拍銀屏後背,低聲道:“銀屏醒來。”銀屏醒轉,一陣輕風拂過臉面,看到父親慈愛的面容,不由得哭出聲來叫道:“父親,我怕!”關公接過銀屏抱在懷中,一字一句道:“乖孩子,別怕。關家的兒女,是不能言怕的,有父親在,天下無人能夠傷你!”銀屏低聲道:“父親,孩兒夢見臨淄城被海水淹了!”
關公身子一動,心神難定。忽然一陣狂風掃過,一人突現堤頂道:“君侯休怒,今東海龍王出世,汝臨淄實已逢危,早日退兵,尚可保得城池,若遲必悔!”關公道:“汝乃何人?”那人道:“吾修道之士,左慈是也。”關公道:“可是迷惑聖上的妖道?”鳳目圓睜,神光迭現。左慈急拜倒道:“帝君饒命,吾乃好言提醒!”話音未落,被關公目射精光,魂飛魄散,形消神滅。
關公尚不知何以左慈忽然不見,心下猶疑不已,帶了兒女歸營,將些許乾糧使銀屏吃了,自個來巡視軍營,聽得一營尚未安睡,軍士皆在低語,於是站在帳外靜聽。一人道:“阿哥,我往日一頓至少兩斤米飯,這幾日每頓三兩,真不夠我塞牙,這可如何是好呀!”又一人道:“忍忍吧。君侯養育吾等十載,平日生活起居,無微不至,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今日在此受幾天苦,又算得什麼?”另一人道:“是啊,我母受縣令欺壓,要不是關君侯仗義相救,我母子性命休矣,君侯平日裡大恩大德,今日正是吾等報效之時。”先那人道:“說得也是,吾等尚可堅忍,可馬無草料,卻也不是法子。還有,那些降兵要是作亂,該當如何是好?”另一人道:“我等再勒緊腰帶省省,讓給那些降兵吧。君侯也有難處,我等得體諒一下。”一人罵道:“說來說去,都怪糜芳那小子,君侯在青州囤積多少糧草,卻始終不給發來,不知在搗什麼鬼!”
關公聽得,甚是憂慮,返回中軍帳上,連夜發書並劍印一道,若糜芳再不速發糧草,必然斬首。這才歇息睡了。
翌日醒來,喝令打城,速將東郡攻下,方可取其軍糧。曹仁默察已知公軍中困境,死守城中,一日不下。關公只得退回,軍士尚未休整,忽然探馬又急速來報:“二夫人喪矣!”關公聞得,頓時口吐鮮血昏倒。眾將急上前相救。
卻道甘糜夫人昔日得關公千里護送而歸,皆嘆雲長與杜夫人良緣難續,尤其糜夫人更是鬱郁多年,終至染病在床,多年不愈,這時夫君征戰在外,常年不歸,更是思念,終於魂消而死,臨死發書晉北陣前。原來劉封、紀靈引壹關之兵,誘郭淮回守上黨,劉備趁勢劉備奪取雁門、壽陽、樂平各處,又擁獻帝為主,待取洛陽再行後事,此刻兵圍晉陽,夏侯淵苦戰不勝,心下忿恨之極。劉備正加緊攻城之際,忽然接到來書,言糜夫人已喪,不覺痛哭不已,展書而觀,哭道:“糜夫人囑孤早日進發洛陽,救回杜氏,以慰雲長,孤豈敢不奉命哉?”
孔明道:“今晉陽已是吾等掌中之物,吾觀夏侯淵性剛,當用計斬之,便可去取上黨。關將軍水淹七軍,聲威大振,與吾等兩軍夾擊,洛陽剋日可下也。”於是發書雲長,約以合擊之事。
關公連日攻打東郡不下,軍中斬馬充飢,於是眾將皆有退兵之意,幸得糜芳傅士仁雖然拖延,終究畏懼劍印,將糧草發到,關公軍勢方整,又問糧官青州之事如何,答曰內外兩城愈加堅固,烽火臺守衛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