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因在穀雨。
古時有一族人,其強大足可稱國。
近暮春,久旱的大地終於迎來一場雨,於那日族長堂親家中誕來一個女嬰,左手手腕帶著細小血絲。
“來了,來了!”族人口傳著這簡單的話,可所有人都清楚知道那繼承了大神神力的女孩兒出世了。
這場雨不正是那女嬰帶來的福氣嗎?一旦這樣的女嬰出世,此前原本成仙的守護者法力亦可大增,族內百年間都不會再有惡事發生了。傳著這樣的喜訊,遠近的人都聚集在新生兒的家門口。他們是在歡慶,唯獨剛做母親的少婦滿眼哀愁。
這個孩子生而為了成仙,她沾不得太多情,有不得太多念。滿月後,族長將她帶走,送去靈靜的山上讓專人撫養。那時族長請來一位道長為她取名,正是“雨生百穀”之意,名穀雨。那道長便是穀雨的師父——寥言。
寥言如其名,平日沉默少言,但這並非吝嗇與人交流。她不是出自什麼名門大宗,而是獨自入山,自行修道。正是看中這兩點,族長多次登山拜訪,才在穀雨滿月時將她請來了。
穀雨入了寥言門下,卻未入寥言山門。十七歲前她只在另一座山中生活,有三人輪流照顧她,教她讀書識字。寥言每月看她兩次,在她未懂事前已開始教她修仙之道。然而寥言清楚,要出世必先入世,穀雨只有一顆完全乾淨的心,根本無法成仙。
寥言問穀雨:“可好奇外面的世界?”
穀雨道:“人世,不就是有人的地方?如此外面與此處有何不同,有何需要好奇?”
“人不同,自然世不同。”
“我以為生來所見已然是人世一切。”
“世間百態,你所見半分都不足,更道不出一二。”
“我不懂。”
“那麼,徒兒今日可願意隨師父回師門?”
“我從未離開過此處。”
“正因如此才要離開。”
那便離開吧,穀雨不知世間百態,自然不懂懼怕未知。然而當她在師門外遇見一個自稱是她師妹的女子時,她真不知要怎麼應對,竟張口道來一句:師父並未提起我有師妹。
“師父也太傷人了啊。”小姑娘說:“我叫時雨,師父倒是說過因為早先給師姐命名穀雨,因此我叫時雨,‘應時之雨’。”
“哦。”穀雨莫名向時雨點了頭,連表情都是僵硬的。
時雨瞧了穀雨的反應,小嘴翹得老高了,不悅地哼了一聲,說:“師姐可比師父還要無趣。”
“這……”好生尷尬。
穀雨開始手足無措,沒想到自己初次遇到的“世人”便已讓自己受挫,往後要怎麼辦才好?她左緊張得顧右盼起來,應是在尋找帶她來了此處,卻又將她丟在此處的師父。
這會兒時雨揹著手湊近了盯著穀雨,見穀雨一下紅透了臉就圍著穀雨轉了半圈,哈哈大笑。“師姐好似沒見過生人一樣,害羞成這個樣子。”
穀雨默默低下頭,怯怯說:“我、確實不曾見過生人。”
“嗯?”時雨意外極了。“我知你今年十七了,怎會沒見過生人?”
穀雨搖頭,不知怎麼道明。
一生所遇之人,即便神仙也算不得其數,何況穀雨只是修行者。
那年她歸去從未踏足的師門,時雨前來迎接。穀雨面色微起波瀾,她不擅情與念,不知要以怎樣的姿態對待這位師妹。穀雨生而為了成仙,自小被隔在俗世外,對凡人所有的情都不瞭解。她以為人生皆如此,從不覺得自己缺少什麼,直至遇到這師妹。
時雨,好一個靈氣逼人的女子。
寥言門下弟子僅有三人,赤地最為年長,其次是穀雨、時雨。赤地早年獨自出山,唯獨每年除夕當天會歸來,且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