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璧冷笑了一聲,道:“是呢,我忘了,新姨娘肚子裡也揣了個丟人現眼的種呢!”
“混賬!”鄭伯榮最重面子名聲,雖說此事究其根本是自己立身不正,此刻被女兒揭出來,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不由罵道:“子不言父過,你就是這樣為人子女的?”心裡奇怪,鄭月璧向來柔順,怎麼忽然變得這樣尖刻。
鄭月璧從生下來至今,還從沒像今日這般揚眉吐氣過。錢氏的話,中聽就接著,不中聽便不搭理;幾個弟妹,喜歡哪個就親近哪個,就算給鄭月明的只有一副成色極差的耳墜,也不必顧及什麼。
而這些,全是她自己掙來的!和承平侯府無關,更和鄭伯榮這個無能的父親無關!
當下鄙夷地掃了鄭伯榮一眼,便領著丫鬟們自行前往千禧閣。
千禧閣裡,錦繡早早伸長了脖子等在院門口。遠遠的見鄭月璧從大道走來,立刻鬆了一口氣,迎出七八丈遠,擠開一個丫鬟,扶著她的手臂,道:“姑娘,您可算回來了!您不知道,夫人這些日子……”淚意上湧,一時竟說不下去,咬著唇別過頭去。
鄭月璧安撫般得拍拍她的手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呢喃道:“放心吧,有我呢,這回……這回一定不會出事的。”
第二十四章·所謂身懷六甲
日子滑到了五月份,諸如玉蘭、晚櫻等花期在早春的花都謝了,只留下些許乾枯的淺褐色花托,反而是樹葉越來越青翠,濃得像要順著葉脈往下淌似的,難怪人言“滴翠”。
端午節這天,食粽插艾飲雄黃,各衙的官員、學堂的學子們都得了一天假。唯獨鄭叔茂使人回府送信,道軍營不比別處,他打算在營裡多鎮半天,午後再回,免得不得回鄉的外地兵丁喝高了,鬧出什麼事端來。
日懸中天,山月居正房裡,還是雲氏帶著三個小的吃。
灶上進了足足七八樣餡料的粽子,甜的有蜜棗的、白糖的、八寶的,鹹的有鮮肉的、蛋黃的、鴨脯丁的等等。都捏成拳頭大的三角形,用黏韌狹長的碧綠粽葉裹了,再纏上細彩棉線。
阿團原本不愛吃粽子,倒不是不愛吃這一味,而是怕麻煩,嫌粽葉粘手。
侯府灶上的下人卻想得巧,專門找了兩個僕婦跟著提食盒的丫鬟們過來。擺盤時,把包得緊緊的粽子擺在正中央,待主子們賞夠了,便上手解開彩線,剝開粽葉,片烤鴨似的,拿打磨光滑的竹片片成一片一片,推疊在橢圓形的瓜蔓紋小瓷碟上,碟邊一小撮蘸著吃的白糖。
粽子還熱乎,外層軟糯的江米本就容易變形,又有黏性,要片成片兒而不鬆散,也是有訣竅的。兩人練了許久,這份手藝,每年就用得上一回,可這一回得的賞,少說也能頂半年的月銀。
粽子還燙口,在瓷碟裡冒出氤氳的熱氣。切開後,裡面鹹香鮮甜的餡料香味更濃,其中又夾有青竹粽葉的清香。
阿團大喜,筷子穩準狠,專挑中間帶餡料的部分。竇媽媽抻量著她一會兒工夫吃了有小半個,連忙攔了,遞上一盞溫熱解膩的普洱茶,勸她往旁邊的涼拌萵苣絲等小冷盤上伸伸筷子,別光吃一肚子不好消化的江米。
出了山月居左拐,有一條青石板鋪的夾道直通後花園。吃過午食,雲氏領著孩子們出來散步消食。
鄭昂走在最後,沉默地皺著眉,看天想到“天地之道,寒暑不時則疾,風雨不節則飢”,看花想到“焉得諼草,言樹之背”。他已經開始學五經,一如既往地廢寢忘食,也一如既往地差強人意。雖然家塾放了假,他的心思卻仍在書本紙冊上。
鄭晏打頭走前面,年紀不大,卻極其熱衷於養生之道。鄭叔茂多少次警示他君子行止端方,走路不許連蹦帶跳,鄭晏挨完打三天就忘,半點用處也沒有。
反倒是雲氏提過一嘴,剛吃完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