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棟被他做為臨時指揮部還算堅固大樓的三樓,他已經能很清晰看到那棟極為顯眼的高大建築,透過望遠鏡甚至還能清晰的看到樓頂上活動著的身著深藍色軍服的中國士兵身影。
“傳令所有人,不得輕易暴露行蹤。
各步兵小隊向前抵近300米後待命,重機槍小隊就地尋找掩體構築火力點,步兵炮小隊於我指揮部後100米構築陣地。”
放下望遠鏡的北倉滿都對身邊的通訊兵下令。
日軍大尉的自信可不是建立在想象上面。
此次作戰,他所在的第三步兵大隊尹藤大隊長可是寄予了厚望,還給他加派了一個擁有四挺重機槍的小隊和大隊專屬炮兵小隊。
四挺重機槍的火力已經堪比中國軍隊一個步兵營的重火力,而兩門無堅不摧的步兵炮更是可以無視中國人那點可憐的工事。
什麼大樓,能抗住帝國70毫米口徑直射炮的攻擊?破除中國人並不堅固的可憐外殼之後,從中逃出的中國人只能徒勞的在重機槍的掃射下大聲慘嚎。
戰鬥,就是如此簡單。
就是,剛下完軍令的北倉滿都心裡很是不爽。
不是因為那邊已經開始戒備的中國守軍,而是距離他不過百米遠的中國平民。
“鬼子來了!”的高聲大喊讓日軍大尉臉上的肌肉都是呈橫條狀抽動。
雖然知道這個稱呼由來已久,但被一群中國人這樣當著面狂喊恐怕還是第一次。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有種將重機槍架起來將那幫低賤的中國平民全部殺光的衝動。
可日軍大尉只能忍。
在偵察到中國軍隊主力撤退,帝國主力將全面進入上海閘北地區之時,上海派遣軍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將就召開過少佐級軍官參加的軍事會議。
會議刻意強調,帝國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征服中國,暫時還沒有能力和中國全面戰爭的同時又和西方諸國作戰,西方諸國租界,絕不能輕易侵犯。
他不能也不敢為了一己之氣而破壞帝國大本營的戰略。
於是,他只能命令全軍、對近在咫尺不過百米外用山呼海嘯的聲音提醒著中國守軍的中國平民們不予理會並全速前進。
既然中國人如此喜歡不切實際的幻想,那麼就讓他北倉滿都來將這個幻想徹底破滅。
不,不僅僅是破滅,而且要讓他們絕望,他要當著那些中國人的面,把那些深藍色一一射殺在大樓的廢墟中。
他北倉滿都要代表帝國,讓孱弱的中國人明白,他們所有的反抗都只是徒勞,肥沃的土地,他們不配擁有。
可以說,在太陽躍出地平面之前,指揮著200餘精兵的日軍大尉絕對是意氣風發的。
甚至連帝國,都準備代表了。
或許不僅僅是做為指揮官的日軍大尉,在臨戰前,位於四行倉庫左翼戰場的所有日人都是這般想的。
正如日軍第36步兵聯隊隨軍記者福山修一在他這天的日記中所寫的那樣:
“今天是1937年10月27日,中國淞滬黎明前的朝霞很燦爛,我那一刻想起了家鄉神戶的海邊,耳畔傳來整齊而有力的步伐,我知道,那是第3步兵大隊第1步兵中隊200餘帝國官兵們要出發了。
中國人一部殘部盤踞在一棟大樓頑抗,他們將和第九師團第36步兵聯隊第1步兵大隊一起將敵人碾碎。
而我,將隨著他們一道,用我的照相機和筆記錄下帝國勇士們英勇作戰的瞬間,看著他們攻陷中國淞滬最後一塊陣地,見證歷史!”
福山修一或許會後悔用‘見證歷史’來做為自己日記的註腳。
因為歷史,像極了不循規蹈矩的婦人,總是在不經意的平淡如水中給人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