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一樣目視一切,眼角的餘光射來的盡是鄙視,嘴角流露的全是不屑。既然她如此厭惡來這裡,為何今日偏偏出現。
“見過昭儀娘娘。”沒必要刻意討好,我略一屈身客套性的問安。
遲遲未聽見起身二字,只得繼續屈身。
房內的空氣沉悶的令人窒息,一向高嗓門的付昭儀此時也是靜悄悄的,坐在一旁不答話。早已得知,自從流產後,馮昭儀比以往更得勢了,皇帝對她更是有求必應百般呵護只差親手將皇后的桂冠戴到她頭上。
“本宮聽皇上說你唱歌很好聽,”她終於遲遲開口,“本宮心情不好,你就給本宮唱一段小曲。”
跪在一旁的青菊想發怒,被我制止住,“不知娘娘想聽什麼曲子?”
“隨便來一曲吧。唱得好,本宮有賞;若是唱的不好,”她略一停頓,嘴角彎成一勾狠毒的勾子,“你就一直在這跪著,燕充依。”
“請昭儀娘娘責罰。”她來這只不過是想侮辱我,所以不管我唱得如何,她也必定會找藉口責罰,“臣妾靡靡之音難以汙了娘娘之耳,臣妾甘願受罰。”
她似乎有些吃驚,稍微探身,很快嘴角浮出一絲笑意,“怎麼,你難道覺得本宮沒有資格聽你唱小曲?”
“娘娘自是母儀天下。”我抬眼偷看馮昭儀的臉色,繼續說道,“但自從小皇子一事來,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多言歡笑。若是娘娘想懲罰臣妾的話,臣妾願意每日為小皇子唸經祈福。”我使了個眼色個青菊,青菊立即從內室拿出一疊東西。
“娘娘,”我雙手呈上,“這是臣妾為小皇子抄的《往生經》。”
她接過,痴痴的看著,思緒彷彿被拉到很遠很遠之外的彼岸,臉色也緩緩放鬆柔和。手指輕輕拂過粗糙的紙張,彷彿是在撫摸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眼裡微微泛紅,但很快隱沒在鄙夷高貴之中,“本宮替小皇子謝過燕充依了。”她起身,“既然如此,就罰你跪上一個時辰吧。”
“多謝娘娘開恩。”
豔陽下,馮昭儀前呼後喚邁出一道道門檻,陽光打在絲綢上泛出銀一樣的光澤,長裙上的牡丹開得極其燦爛耀眼,卻又極其寥落,孤單。
“妹妹快起來吧。”付昭儀在一旁欲扶起我。
“多謝姐姐,燕來犯了錯,自當受罰。”付昭儀聽聞,未再多說一句,只是嘆了口氣,悠悠地走了。
宮廷的圍牆很高,高的都觸控不到外面的天空;圍城很深,深得不知何時才能走出這庭院;人很多花很豔,百花開放終有一批凋謝一批綻放生生不絕。
這世上就有這樣的銅牆鐵壁,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想出去出不去。
蜂蝶花影數不勝數,只是,難抵心頭的寂寞。
一場秋雨毫無預兆淅淅瀝瀝而下,屋外的夾竹桃也逐漸枯萎,夾竹桃花被雨打溼,耷拉在枝頭,瓣瓣飄落,終將與汙穢的泥土融為一體。
我望著窗外,這些天倒也相安無事,我教育底下的宮人,不許對外滋事不許惹是生非不許衝撞任何人,尤其是馮昭儀。
這幾日倒也平安度過,元奕每次來這裡,都被我推三阻四,或者說半推半就送到被人的嬪妃宮中。
已經有一個月了,不知道楚燁怎樣了,過得好不好。
大漠邊,沙場上,夕陽似血,一場戰役剛剛拉下帷幕。明日,又會是一場艱苦卓絕的苦戰。
帳篷內,明燭旁,楚燁手握一卷地圖,意氣風發,身邊幾位副將待命隨時等候差遣。
“明日,”楚燁抬眼,眼圈四周有一層淡淡的黑圈,下巴上也冒出青澀的胡茬,“最後一站,拿下北嶺。”楚燁的眼裡閃爍著明媚的光芒,狹長的雙眸恍若天際的明星,自內而外散發的自信感染了身旁幾位副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