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之所以敢這麼篤定地開口詢問,必然是心中有數,至於這個信心是誰給的她?除了胤褆事無巨細地解釋了一番暖風閣的詳情,還有納蘭慧嫻的助力。原本惠妃只想著透過慧嫻給身在宮外的大哥傳遞個資訊,那就是她即將要與雲嬪結為同盟,也算是給大哥提個醒,陣營劃分清楚。
卻不料等胤褆將情報說了出來,無意中牽扯出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聞,原來慧嫻也是個常跑暖風閣的主兒。且不論慧嫻常去暖風閣的原因究竟是她自己所說的與念夕交好還是如傳聞那樣,還是為了與塞楞額重續前緣,這都不影響惠妃想要從她處探聽關於念夕的訊息。
「念夕?姑姑,怎麼突然提起她了。」前些日子慧嫻入宮,照常被留了下來用膳。席畢,惠妃看似無意地開口,倒是小驚了一番慧嫻。
「沒什麼,就是聽說這女子的琴技在京中獨佔鰲頭,便想著多瞭解一些。」惠妃自然不會一次性把話說全,不過胤褆極力向自己推薦的人選,她自然是想要多瞭解瞭解的。
「恩,念夕姑娘是與慧兒私交不錯,曾經因為一場詩會結緣,此後才發現相見恨晚。得了阿瑪準許,我有機會便時常去找她一同談經論史,偶爾還會向她請教琴技,只怪慧兒悟性太低,總不見太多起色。」慧嫻將當年「緣來」詩會的情形大致說了,輕描淡寫地忽略了其他幾人,只說此乃她與念夕相識的契機。
「想來這就是所謂緣分了。」惠妃聽的過程中一直微微淺笑,面對著慧嫻,她總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額娘般的慈愛,也許是在心底,她也在想念那個早夭的女嬰吧。
「緣起緣滅,皆不由人。」似是有感而發,慧嫻輕輕接了一句。看到姑姑探尋的目光投來,便又裝出一副少年老成的無奈。
「你這丫頭,天資聰穎,就是凡事看得太通透。」凡人吶,何必將一切想得太過清楚明白,若是你看透了世間萬物卻又要堅持活下去,不是活受罪又是什麼?倒不如難得糊塗,活得瀟灑就好。
「姑姑教訓得是,慧兒過慮了。」吐吐舌頭,慧嫻順勢依偎了在惠妃的身旁。
惠妃的手輕輕伏在她腦後,這樣的親暱不知道是從她第幾次進宮開始,也許是親緣使然,除卻最初的陌生,她們熟悉得很快。
「慧兒的確是大了,再過些時日,怕是也難得來陪姑姑了。」慧嫻的羞澀儼然已經沒有了小姑娘的青澀,隱隱散發著適婚女子的吸引力,每回她進宮,自己宮裡伺候著的那些小太監,哪個不是擠破頭地殷勤前來當值。
「對了,慧兒,你說的那個念夕姑娘,身份背景可乾淨?」話題扯遠了,被慧嫻害羞地嚷嚷了幾句便又回到了最初,惠妃定是要將念夕之事問個明白的。
「恩,具體的慧兒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她自幼家逢巨變,恰巧被一位琴師收養,便習得一身技藝,待得琴師過世,便來了京城謀生。」流落街頭,被人收養,靠一技之長謀生,還能有比這個更清白的身家嗎?
惠妃微微抿唇,心裡倒是放心不少。
於是,便有了此前的一幕,在雲嬪動心之後,惠妃便隱晦地向她推薦了京城暖風閣的臺柱,「京城第一琴」念夕。要想讓這麼一個人入宮,看似困難,可對於雲嬪來說,卻是小事一樁。
康熙幾次三番來她處,只為聽她撫上一曲,看她笑一回,卻難得如願。康熙曾想尋一把名琴博她歡心,卻屢尋不見,為此康熙甚為懊惱。此時,她主動開口討個人,康熙自然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一個民間女子入宮,又不是伺候天子,自然少了許多苛刻。
念夕獲准入宮,看似簡單的宣旨,卻隱藏了多少人背後的努力。即便這些出過力的人中,各自的動機並不一致,但這並不影響她們的計劃,慧嫻要做的,便是讓念夕和雲嬪名正言順地見上一回,甚至是不止一回。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