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外駐紮著的十多萬大軍,張仲景不禁在心中暗暗祈禱長沙城內的百姓能躲過這次兵災。
當張懌領著諸葛亮走進臥房時,張羨的衣衫與被褥已更換一新。侍女甚至還在屋裡點起了薰香用以掩蓋血腥之氣。不過無論張羨再怎麼打理都無法掩蓋他身上垂死之氣。所以諸葛亮一見張羨便知此人確實已如外界傳言的那般命不久矣。須知張懌雖自負將父親病重的訊息封鎖了起來,但在眼下這種非常時期太守府又怎會有秘密可言。且不論府內人多嘴雜,就是那天天倒出的藥渣,也足以令左領右舍傳出各種流言。而這也正是諸葛亮實施一系列計劃的基礎。
“諸葛亮見過張府君。”但見諸葛亮信步上前,朗聲向張羨作揖施禮。
病榻上的張羨上下打量了一番諸葛亮,抬手示意他就坐道。“諸葛郎君請坐。”
“謝府君。”諸葛亮一彎身,不卑不亢地坐在了張羨的對面呢。
待兒子張懌滿腹狐疑地坐在自己的下手後,張羨便向諸葛亮問道,“不知諸葛郎君,求見本府有何要事?”
“不瞞府君,亮今日是為荊州百姓而來。”諸葛亮挺直了腰板朗聲答道。
為荊州百姓而來?張懌的嘴角揚起了一絲不以為然的笑意。張羨則在心中暗自搖頭,活了那麼大歲數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他又怎會被這等套話唬住。於是張羨當即直言不諱地問道,“劉琦打算何時退兵?”
“府君認為僅劉琦退兵,長沙便可安枕無憂乎?”諸葛亮不置可否地反問。
諸葛亮這聲反問可謂直擊張家父子的軟肋。確實,對張羨父子而言眼下真正威脅長沙的人並非劉琦,而是打著“救援旗號”不請自來的孫策與劉備。但在此時此地被對方說中心事終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張羨當即面色一沉,衝諸葛亮冷哼道,“即使劉琦拿下長沙,亦不見得能守住長沙!”
“那是當然。”諸葛亮頷首附和道,“據亮所知劉公子已無謀取長沙之心。”
眼見諸葛亮坦言劉琦會撤軍,又故意點穿孫策與劉備對長沙的威脅。張羨忽然意識到坐在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可能不是劉琦的說客,而是其他兩家的說客。思慮至此張羨稍稍收斂起了輕視之心,轉而試探著問道,“郎君究竟為何人而來?”
“亮先前已言明,亮今日是為荊州百姓而來。”諸葛亮一臉肅然地再次強調道。待見對面的張羨父子皆是一臉狐疑的表情,諸葛亮又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談道,“今曹操擁百萬之眾,兵指漢南。欲平吞荊揚。反觀荊揚諸公,卻為長沙兵戎相見,視衣帶詔如無物。豈不聞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算府君今日能保住長沙。他日又如何抵擋曹操南下大軍!”
諸葛亮一席慷慨之言直說得張羨父子面紅耳赤。不可否認張羨父子在內心深處對漢室多少還有感情的,衣帶詔之事他們也早有耳聞。只是出於對劉表的私人恩怨,張羨非但沒有理會衣帶詔,還對曹操南征劉表頗為幸災樂禍。但諸葛亮卻一語點穿了張羨的春秋大夢。劉表覆滅固然能讓張羨解恨,可曹操南下之後又怎會有他張羨父子好果子吃。據說曹操在北方為了整治兼併將豪強宗黨殺得血流成河。荊州的豪族雖不及中原的宗黨根基深厚,但也好歹在荊州經營了數代之久,論兼併絲毫不遜於北方。其實這次張羨之所以會反劉表,也是因為劉表插手長沙政務,與以張羨為首的本地豪族起了衝突。現在張羨已時日無多。一旦他過世僅憑年輕的張懌又如何對付得了比劉表強悍百倍的曹操。
想通了利弊之後,張羨父子便不再被私人恩怨矇蔽雙眼,亦不敢再小覷諸葛亮。就見張羨沉吟了片刻,轉而語調客氣地向諸葛亮討教道,“依郎君之見,本府該如何行事?”
諸葛亮釋然一笑道,“張府君可還記得徐州陶公?”
劉備的大營紮在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