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堅持道:“不行,你必須先回答我!”
我只好說:“好,我答應你。”
他立刻笑了,同時伸出粗壯有力的胳膊,非常霸道地把我摟在懷裡。他的胸膛很寬闊,他的身上散發著強烈的汗味和煙味。我被他緊緊摟在懷中,並不激動,心跳也沒有加速。我感覺自己就象一隻在天空中不停飛翔的小鳥,精疲力竭之際,雙腳終於踏在了堅實的土地上。
分手的時候,他鄭重承諾:“我回家就和爸爸媽媽說,讓他們請人到你家裡去提親。他們早就催我結婚了,一定會喜歡你的。”
我溫順地點點頭,我彷彿看到自己穿上了紅嫁衣,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農村小婦人,相夫,教子,照顧老人,平淡一生。這樣的生活,雖不是我一直努力追求的,但此刻,卻成為我人生的最大理想。
339。
雖然我知道媽媽是喜歡宋小帥的,我也相信宋小帥的真誠,但因為我之前的種種太讓媽媽失望了,所以這次想等宋家來人提親時,再告訴她,讓她有一個意外的驚喜。
連綿不斷的陰雨天,媽媽的關節炎又犯了,只能仰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一下。但即便是這樣,關節還是疼得要命,只能大把大把地吞食著廉價的止疼片。中考進入了倒計時,海鷗更加緊張地投入複習。有時我一覺醒來,他的房間還亮著燈光,儘管我很心疼,幾次想勸他不要這樣拼命,但想到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和宋小帥分手己經三天了,他家還沒有託媒人前來提親。雖然我知道,和宋小帥剛剛確定關係,提親還為時尚早,不能操之過急,但心中還是感覺到隱隱的不安。
這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樣,早早起來做了飯,打發海鷗上學,便服伺媽媽吃早飯。媽媽手指上的症狀沒有雙腿明顯,把飯碗端給她,她在床上吃,我在桌上吃。可飯剛吃到一半,我就看到媽媽手一抖,碗筷“稀哩嘩啦”滾落到床上,然後又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碗裡的飯菜撒了一地。
我焦急地問:“媽,你怎麼了?”
媽媽緊皺著眉頭,痛苦地呻吟道:“藥,止疼藥,我手疼。”
我手忙腳亂地把止疼藥遞給她,又端來一杯水。媽媽疼得豆大的汗珠直往上冒,我連喂好藥邊哽咽道:“以前手不疼的,現在連手都疼了,肯定是病情加重了。媽媽,我們去醫院看看吧,不是還有兩萬塊錢嗎?”
媽媽嘆了一口氣:“這年頭,誰家要是不幸貪上一個病人,那全家都要跟著遭殃,就是不被拖死也要被拖窮。關節炎雖然疼起來不要命,但也只是陰雨天,一時半會兒還要不了命。我也不想活得太大,再給我五年時間,看著你成家,看著海鷗上大學,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村裡的人,上了五、六十歲得病的,有幾個去醫院治?去一次醫院,就等於剝一次人皮,沒病也會折騰出病的。那兩萬塊錢用處大了,是給你做生意的用,是給海鷗上大學用的,所以我寧願苦死累死,也絕不會動那一分錢。你己經這個樣子了,再不能委屈了海鷗。”
我眼淚“譁”地就下來了,一邊幫媽媽擦臉上的汗,一邊擦自己的眼淚。到最後,我都不知道我是擦媽媽的汗水還是擦我的淚水了。
媽媽心疼地說:“海燕啊,不哭,媽一時還死不了。”大約是止疼藥發生了作用,媽媽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
我默默地收拾著剛才地上的碗筷和飯菜,心情沉重得彷彿窒息。好在外面的雨越來越小了,我暗暗祈盼天快點晴起來,一晴起來,媽媽的關節炎就不疼了,也就不用吃那大把大把的止疼片了。
這時,外面漸漸住了雨。收拾完完畢,我便穿上媽媽的舊膠鞋,拿著鐮刀和藍子,想趁天晴時,多割點青草喂兔子。兔子長得很快,媽媽說有兩隻很快就可以找公兔子借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