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藥,看似平淡無奇,其實醫生給患者開的每一支藥都是有回扣跟著的,醫生給病人看病開什麼藥不是取決於藥品療交,而是看哪家醫藥代表給的回扣多,藥價越高回扣越高,拿得最多的就是科室主任和所謂教授級別的,最高的每月可拿十多萬。當然,做手術的醫生是不屑於拿這些回扣的,因為病人家屬的紅包早就把他們餵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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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洋接觸過的所有醫生都有車,還是好車。單純按照他們工資條上的收入,根本不可能買得起車。特別是中午時分,不少醫生連白大褂都來不及換,就開車走了。很多時候,他們是被利益相關的人請去消費了,這些消費,很多是由醫藥代表請的。
在公司老醫藥代表的引導下,張明洋僅做了半年,月收入就達到一萬元了。但他卻毅然辭了職,辭職的原因很簡單也很複雜,因為他還沒有喪盡天良:“看到病人如獲至寶地拿著醫生開的處方抓藥,我心裡就特別難受,真是應了那句話,‘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辭去醫藥代表後,他便開始從事工廠的人力資源工作。雖然他有理論知識,但珠三江這邊工廠的人力資源工作並不需要太多的理論知識,是個人都能做,專業性不強,流動性就特別大,反正中國人多,你不做還有別人做。更重要的是,身為人力資源工作者,他竟然不站在公司的立場去壓榨工人,有時還為工人說話,這是做人力資源的大忌,所以他在一家公司從未呆滿過一年,直至輾轉進了櫻之。但明天,他不知道自己又會在哪裡?
說到這裡,他唉聲嘆氣地猛灌了大半瓶啤酒。對於我們打工者來說,每當談到前途的話題,許多人和我一樣心情沉重,看來身為櫻之廠人事部招聘組長的張明洋也不例外。我不知道,是深圳這個城市讓我們心情沉重?還是打工生活讓我們失去了前進的動力?亦或是,整個中國都失去了統一的、明確的方向?
張明洋喝得太多了,但我和王磊怎麼勸也勸不住,他總是回籤:“別管我,我心情不好。”
到最後,他都喝得往外吐了。
我這才想起去埋單。但服務生指著王磊告訴我:“那位先生己經付過了。”
我回到座位想把錢給王磊,他卻淡淡道:“算了。”
如果他為自己埋單說出一大堆理由,我還準備反駁他,但他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我沒有任何理由再堅持,只好訕訕地把錢放回口袋。
這時,他己經架起張明洋,正要離開時,張明洋卻掙脫他的攙扶,踉踉蹌蹌地回過頭,睜著被酒精燒得紅通通的眼晴瞪著我,好半天才含糊不清地說了句:“楊海燕,看在你請我這頓飯的份上,送給你四個字,小心相本。”
我一時沒明白過來,迷迷糊糊地問:“你說什麼?相本是誰?”
他卻又開始醉話連篇了。
旁邊的王磊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就是主管行政的相本副總經理。”
我還想問什麼,兩人己經走出了川菜館。我好半天也沒緩過神來。小心相本,我為什麼要小心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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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張聲洋的話讓我擔心了好幾天,但隨即便釋然了。櫻之廠有嚴格的等級制度,就拿人事部來說,文員屬於最低一級,文員的上一級是管理員,管理員的上一級是組長,組長的上一級是主任,主任的上一級是經理,經理的上一級才是副總經理。辦公室的等級還是經過簡化的,要是車間,等級制度就更加嚴格和複雜了。一個普通文員和副總經理之間還有四個級別,怎麼也輪不到我和相本打交道啊?
還有,我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不是“小心相本”,而是在人事部所站的位置!小小的人事部,不過三十多人,卻分成了幾派,其中有兩個最大的派別,一派是以金自立為首的,比較受相本喜歡;另一派是以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