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姬雖然有點一廂情願,分析得卻也合情合理。是嗎?努達海不吭氣了,手裡握著一個茶碗,眼光直愣愣的看著碗裡的茶水,神思恍惚。是嗎?他模糊的想著,驥遠喜歡新月?是嗎?他們兩個,年齡相彷,郎才女貌,確實是一對璧人啊!“今天,珞琳倒說了一句很俏皮的話,使我心有慼慼焉!”雁姬並未留意他表情上微妙的變化,自顧自的說。
“她說什麼?”“近水樓臺先得月!”努達海猛的一震,覺得自己內心深處,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撞擊了。經過這次摔馬事件,努達海去望月小築的次數,就明顯的減少了。新月不說什麼,臉上,逐漸露出一種蕭瑟的神情,眼底,浮現著落寞。每當和努達海不期而遇,她就會遞給他一個微微的笑。那笑容十分飄忽,十分暗淡,幾乎是可憐兮兮的。這樣,有天晚上,努達海給她送來皇上御賜的春茶,發現她正一個人站在樓頭看月亮。他示意雲娃不要驚動她,就不聲不響的走到她身邊。新月只當是雲娃走過來,頭也不回,只是幽幽的嘆了口氣。這聲嘆氣,使努達海的心臟沒來由的一抽,竟抽得好痛好痛。一陣風過,夜涼如水,努達海不由自主的,解下了自己的披風,默默的披在她的肩上。
新月驀然回頭,這才發現身邊站著的是努達海。她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用那對盈盈然的眸子,靜靜靜靜的瞅著他,眼中盛載的是千言萬語。努達海被這樣的眼神給震懾住了,除了靜靜靜靜的回視著她以外,什麼能力都沒有了。兩人就這樣靜靜相對,彼此都看得痴了,也都被對方眼中所流露的深情所驚嚇住了。“你在生我的氣嗎?”好半晌,她才幽幽的問了一句,聲音中帶著微微的震顫。“我做錯什麼了嗎?”
“怎麼會?”他的心揪緊了。“為什麼要這樣問呢?”
“因為……”她住了口,欲言又止。眼光停駐在他臉上。
“因為什麼?”他忍不住追問,眼光竟無法和她的視線分開。“因為……”她再說,沉吟著。
他忽然有些害怕起來,他這一生,還沒有害怕過什麼,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害怕著這對黑色的眸子,這對閃亮的眼睛。也害怕她將說出的話,和她沒說出的話。他驀的抽身一退,像逃避什麼似的,急急的說:
“起風了!咱們進去吧!”
她嚥了口氣,嗒然若失,什麼話都不再說,默默的跟著他走進了房裡。房間中,幾盞桐油燈點得明晃晃的,似乎比那樓頭的月色來得“安全”多了。雲娃也捧來了剛沏的熱茶,笑吟吟的說:“格格,努大人特地給你送來的茶葉,挺香的呢!”
於是,他們坐下來,開始品茶。剛剛在樓頭,好像發生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第四章
驥遠的腳傷在一個月後已完全痊癒,但他對新月的一番痴情卻一點兒進展都沒有。“望月小築”雖然就在府中,可他到底是個男子,總不能有事沒事往那兒跑。每次挖空心思想理由,已經想得他焦頭爛額。
這天,他的念頭動到了克善身上。
克善最近有些鬱鬱寡歡。自從在望月小築定居下來以後,他的生活就變得十分規律。每天吃過早餐,莽古泰是他的“車把式”,定時送他去宮裡的書房,和阿哥們一齊唸書。下了課,莽古泰就是他的師傅,監督他在教場中練功夫。身負“重振家園”的重任,小克善必須文武兼修。他的功課相當吃重,而新月待他,也非常嚴苛。克善年紀尚小,這樣的生活當然有些不耐,但,他最近的心事,卻與功課繁重無關。
七月底,他從雲娃那兒知道,八月初三就是新月的生日。想起以前在王府中,新月每次過生日,家裡都會大宴賓客,請戲班子來唱戲,總要熱鬧個好幾天,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雲娃說著說著,就搖頭嘆氣,克善聽著聽著,也就笑不出來了。雲娃說,現在正在為王爺福晉服制,又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