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放訊息給南面一樣,這事怕也是南面隱真於真。臣妾知那李肆,他行事不按常理,頃刻間弄出一支船隊制住大江水路,也不是全然不可信之事。”
這話讓雍正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特別是茹喜說到李肆的語氣。
“你和李肆當然是相知的,他的長短,你的深淺,你們彼此不都清楚得很麼……”
雍正在心中嚼著舌頭,面上卻沒發作。
“皇上還該多注意咱們滿人這邊的心思,臣妾聽說,幾個鐵帽子郡王的女人最近走動很密,外面嚼舌頭的聲音也鬧得慌,這關口可不能出什麼大意外。”
茹喜儘量委婉地提醒雍正,她滿心靠著雍正,但眼裡卻看得清楚,李肆手裡的牌可比雍正的牌大得多,國中局面也要清朗得多,而最近雍正似乎有些過於自信了,特別是對滿人這邊的情緒不怎麼放在心上。
雍正終於怒了:“意外?再有天大的意外,那李肆敢打過江來?他的起家精銳,羽林和龍驤兩軍,在漢中跟陝甘綠營和滿蒙馬隊相持不下,看來已經是爛了。就算他的南洋大軍已潛於湖南,可大半年征戰,已成疲師,根本就不足懼!看他還在民間強徵鄉勇,據說湖南江西就徵召了十萬鄉勇,到現在也不過是這般局面。我看他也在盼著朕送過去和約,朕是要送的,可不是現在!且讓他仰脖子踮腳尖好好等著吧!”
他起身拂袖道:“你區區一介女流,軍國之事不要插手這麼深!”
雍正掃興而去,茹喜兩手扯著手絹,幾乎撕成兩半。
“軍國之事不要插手這麼深?這是要將我推到一邊了麼?呵呵……那日夜裡,不是我那一句話,你真能定下大決心,去跟隆科多聯絡?”
被輕視的怒火,跟始終得不了寵幸的怨冷之心混在一起,茹喜忽然覺得,昔日那個雍王爺,四阿哥的面目開始模糊,而這個雍正皇帝冷厲、無情、固執、自負的面目漸漸清晰。
雍正走得久了,李蓮英才湊了上來,磨磨蹭蹭捱了好一陣,才勉強開口道:“主子……安主子那邊……”
屋子裡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脆爛雜響,幾扇窗戶玻璃也被砸碎了,滿臉青紫的李蓮英連滾帶爬地退了出來,就聽屋子裡茹喜厲聲尖叫著:“為什麼!?為什麼寧願在那小賤人身上下種,也不願來碰我——!?”
長沙城北,鐵爐寺周邊,昔日戰場已成浩大軍營,還不止一座,而是數十座連營。此時一座大營中人聲鼎沸,紅衣兵們擠成一團,有叫喊的,有鼓掌的,有吹口哨的,還響起了半聲軍號,說半聲是因為剛響就嘎然而止,軍營裡亂吹號可是要蹲軍監的大罪。
“別碰別碰!人家是犒軍的,腦子裡那些汙穢的玩意趕緊丟掉!憋不住自己去城裡花錢解決!”
一隊紅黑相間的軍法兵護著一行人穿過軍營,即便圍出人牆,也擋不住如林的手臂,軍法兵們滿臉是汗地呵斥著,但跟山海一般的喧囂相比,簡直有如蚊吶。
引發這般騷動的肇事者套著連帽斗篷,身材嬌小,將進一處帳篷時,一雙白皙晶瑩的手摘下兜帽,頓時顯出一張亮麗嬌顏,兩頰生霞,眼波流轉,帶著一股自然而然就牽人心魄的張揚氣息。
“參娘!參娘!參娘!”
佳人亮相,人潮爆發出極有節奏的呼喊,就如平日他們行軍列陣一般。
“一百零三師的兵哥哥們,你們好!”
脆聲嬌喚在半空中盪開,引發更為熱烈的歡呼之潮。
這佳人正是洛參娘,帶著廣州南關十八行英仙樂坊的歌姬舞女們來長沙慰軍,這已不是第一場。舉手投足,連帶說話的用詞和腔調,都已是舊時代裡從未見過的爽利和大方,當然,在北面“清人”眼裡,卻是格外的放蕩。
“洛參娘……真是名不虛傳啊……”
遠處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