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需要一個豪膽之人去辦,黃斐就推出他的愛將劉弘。劉弘既當過紅衣兵,又幹過幾年驛正,雖是獨臂,卻是最佳人選。
劉弘要乾的事很簡單,就是以順風急遞的腳伕身份,給年羹堯和李衛兩人送一封信,同時拿到他們的回執,這本是順風急遞的業務章程。
信是範晉親筆,送信的卻是民間急遞的腳伕,也不舉英華旗號,這事就怪異了。
衙門裡,年羹堯跟李衛看了信,同時一聲長嘆。
南蠻一招接一招,招式真是層出不窮啊。
年羹堯頹然道:“南蠻要不到通商,就來要通驛,真是千方百計要在江南鑽出縫來!”
沒錯,通驛。
範晉直接在信上說,他只是代順風急遞等民驛業者跟兩人說話,此事跟南北事無關,就是讓兩面能互通訊息,希望兩人放開江南民驛,容許英華急遞在江南行業。
李衛聳肩:“這可真不好拒,江南形勢如此險峻,咱們跟南蠻也沒能私底下明白說話的管道。原本南蠻在江南也藏了明暗兩條線。明的是江南票行和滸墅關,沾著銀錢,暗的是天地會,沾著嫌疑。如果讓南蠻民驛進來,咱們還能有通氣的路子,也能讓南蠻明白,咱們南北兩面,都不想讓江南太亂。”
年羹堯冷哼道:“許了通驛,他們的人就要進來,咱們之前所定的方略就要廢了!通倒是可以通,但他們的人不能進來,只能由江南本地人分送!”
李衛卻不同意:“你讓本地人分送,那不就是任由這些人受他們控制?南蠻人還一眼能分得清,本地人藉著民驛暗中作亂,官府能全瞧清楚?”
兩人各持己見,最終只能奏報雍正,讓雍正去定奪。
當劉弘接過年李兩人的回執,飄飄然而回時,官員對周圍的民人呵斥道:“人家就只是送信的,無關南北之事。你們若是有親戚在南面,也可以直接找這黃馬甲,南面的急遞全穿這馬甲。”
得了年李二人的回執,劉弘從蘇州城回龍門,一路經過無數哨卡,卻再沒兵丁和官差阻攔。既然江南兩位大佬都收下了順風快遞的信,這黃馬甲就成了通行無阻的象徵。
當年羹堯和李衛醒悟過來,覺自己成了英華民驛入江南的活證時,以順風快遞為的多家急遞公司已經派出眾多黃馬甲,穿州過縣,在杭州灣一帶跑起了生意。
之前劉弘去蘇州府城還要蘇州府官員和金山衛兵丁護衛,現在即便是單身上路,只要套著黃馬甲,揹著信囊,確實是急遞公司的腳伕,各路哨卡都再沒人留難。唯一所受的“盤剝,“不過是哨卡官兵求著這些腳伕順路給家人帶信和輕巧雜物。
龍門港,一封套著順風快遞制式信封的信件送到範晉案頭,拆開一看,範晉哈哈一笑。
年羹堯跟李衛不談範晉所提通驛之事,而是要求“約束英華民人,莫升對官府,潛行暗事,否則朝廷震怒,血流漂杵。”
這是年李兩人在討價還價,他們捏著鼻子認了通驛現狀,但同時要求英華約束天地會一類的細作暗諜,還要範晉保證不再出現杭州知府席萬同被綁走的事。
急遞業本就是在江南最先興起的,這一業最初成型,就展迅猛。但後來出了順風快遞案,急遞業遭清廷暗中鉗制,業者紛紛南投英華。之後張伯行主政江南,更是極力壓制,江南再難見此業。
現在這幫急遞業捲土重來,迅在民間得了認可。畢竟他們所持之業,極大地便利了江南民人,包括工商和官府都能從中獲益。之前蘇州知府親自護著劉弘去兩江總督衙門,就含著地方官府對通驛的呼籲。
因此年李二人雖明白英華是藉此策破開江南的人貨封堵,但在這鹽事已搞得他們焦頭爛額的關口,他們也難顧得再多,只能扮出倨傲姿態,提出交換條件。
範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