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子時初刻,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不到五個時辰。
為了保證會場的安全,場地周邊如意商號所部的商家全部枕戈待旦,賭場徹夜燈火通明——白日裡那場劫案穆皎並沒有對外宣揚,但對於仍存在於視線之外的危機實在是不可不防。
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無衣已經得手一次,就算他們現在想要抽身,也絕非易事——如果說攔路奪鏢是第一次結下了樑子,那麼這一次滅了泰平鏢局超過一半人馬的慘案則是徹底讓兩家進入了不死不休的狀況,就算無衣真的想把禍水東引,讓黑海商會來背上這口黑鍋,那就相當於同時得罪了賀難與參孫這兩條瘋狗,而無論是誰都會緊咬在屁股後面不放。
如今這混亂的局面,其實全賴參孫一手造成,說來這如烈焰一般的男子在商會順風順水之時還真沒做出過什麼了不起的貢獻,甚至時不時還會搞出一些同事、上下級、本地人與外地人之間的不和這種令費爾南德十分頭疼的瞎操作,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如今商會的骨幹幾乎全部都要放棄的絕境當中,唯有這個膽大包天之徒下出了驚天絕妙的一步棋——他把柴思疇和賀難都拉進了自己所身處的泥潭當中。
雖說這種大家一起在泥潭裡打滾的局面也說不清楚最終誰會贏,理論上來說大家的贏面都差不多,但參孫知道如果只有自己在玩泥巴的話那鐵定是輸,而如今就算哪一個對手能堅持到最後也是慘勝,但自己最起碼還爽了一把,也算是此生無憾。
柴思疇有他經營了數個世代的“霸業”,而賀難要保得泰平鏢局平安,唯有他參孫表面上還光鮮亮麗,實際上卻已然是一無所有,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地放縱自己所有的想法。
說起來,雖然賀難才是讓商會走向覆滅的罪魁禍首,但像參孫這麼記仇的人當然也不會忘記柴思疇那另一個身份“田木”是怎樣從中妨害商會的,雖然說從最後的結果來看沒什麼兩樣,但史孝文和柴思疇的一唱一和還是給參孫噁心得夠嗆——至少商會當中的不少機密也全都被史孝文所掌握,而隨著史孝文的出走這些機密也分別流進了柴思疇和賀難的耳朵裡。
但無論怎麼說,柴思疇既然已經被參孫“脅迫”著和泰平鏢局結下死仇,那接下來的事情不用參孫去提醒他也會做的——只不過他也顧慮著參孫會不會突然有一天變卦,所以他心裡則打著另外一種算盤。
那就是先把劍拿到手再說……不管有多少把,總會有一把是真的。
是的,柴思疇所面臨的最尷尬、最棘手的問題,就是他完全不能確認自己手裡現在握著的這一把究竟是個真貨,還是一個已經被“李代桃僵”過的假貨,這也是為什麼他會被誘餌吸引至此的原因——他也並非沒有生出過“這定然是鬱茂生老賊引誘我至此”才放出來的訊息,後來賀難被捲入此事的情報更加讓他覺得自己這種猜想十分成立,但也正如賀難所篤定的那樣——柴思疇無法承受手裡這一把是假貨的代價,所以他只能親自來收拾局面。
那可能有人就要說了,既然這柴思疇疑心病這麼重,你就量產個千八百把的,每隔一陣就放出訊息說“其實這才是真的”來讓他心裡一直犯嘀咕唄?
不是我說,你糊弄傻子呢?
你要知道,以如意商號的技術手段來說,按照“加雷斯的詛咒”的外觀特性所量產出來的那些玩意兒充其量只能算是擺設,根本算不上武器,放到實戰當中可以說是一碰就碎。柴思疇只是不能肯定自己手裡這把一定是真貨,但一眼看上去就是假貨的東西根本不能讓他增添煩惱顧慮,反而會讓他更加堅信“自己手裡這把一定有著神奇的力量”這個念頭,到頭來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麼!
說到底,柴思疇所需要的並非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而是一個象徵、一個預兆——一個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