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便取在手中,有何異象?硯本文房,亦是死物,哪有它會殺人的道理!此案或有些內情,父老鄉親且請安心,待本官細心察破,定還父老一個交待!此處衙役們需要檢視,又或請知曉內情的街坊詢問案情,便請眾位暫且散去,待來日案破之日,自然堂上公審,再請來觀看不遲!”
院門外本來聚了眾多人群,都是聞說出了人命案,衙門來查案,擁來看熱鬧的。本來見了場中情景,都在竊竊私語,聽了趙伯栩這番言語,俱都稱是,漸漸散去了。
當高明與趙伯栩伸手觸及硯臺時,梅清心中都緊張得似要跳出來。但見二人先後手持硯臺,卻並無明顯異狀時,心中卻不由生出幾分迷惘。
疤兒劉死前,反覆道箱子萬不可開啟;李玫取了硯,次日瘋狂而死,死前道出七星硯;墨雨道硯會殺人,欲要碎硯,此時陳屍當場;自己拿硯時那種瘋狂而寒冷的殺意,決不是自己的幻覺。
那為何高明與趙伯栩先後將硯拿在手中,卻安然無恙?
梅清呆呆地站在那裡,只覺頭腦中混亂無比。
“梅兄,梅兄!”忽然耳邊傳來王師古的呼喚聲。
梅清一驚,看向王師古。只見他示意道:“趙大人相喚。”
梅清連忙轉頭向趙伯栩望去。只見趙伯栩面色平和地道:“梅、王二位大人俱是功名在身,想來定然通曉大義,相助本府查清此案。只是此間不是講話之所,伯栩有意請二位大人勞煩玉趾,至衙中一行,萬勿推辭。”
梅清與王師古對視一眼,緩緩地點了點頭。
待梅清從順天府衙中出來,返回府宅時,時間比昨天還要晚了幾分。
才進後院,伴著驚喜的叫聲,一陣香風撲面,正是大丫環朵雲縱體入懷,緊緊地抱住梅清,不住低聲飲泣。
“少爺,可嚇死奴婢了。”朵雲將頭紮在梅清懷中,抽泣著說道。
梅清對著順天府尹也沒有這般手忙腳亂,只得輕輕拍著朵雲,哄了又哄,說道只是被請去府中述明案情,並無其他糾紛,又保證這幾日再不出門,老老實實在家待著,才慢慢地將朵雲哄得不哭了,從他懷中抬起頭來。
朵雲秀美的雙眼俱都哭得紅腫了,見邊上眾人都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這才覺得不好意思,一時紅雲飛上雙頰,“哎呀”一聲,推開梅清轉身便走,低聲道:“奴婢這便為少爺去準備飯食去。”
一邊的五兒嘻嘻笑道:“朵雲姐,吳媽那早就擺好,只是姐姐你抱著少爺不撒手,眾人等你等得飯都涼了,你還準備什麼去。”
朵雲大羞,話也不敢回,捂了臉便跑進屋去了。
梅清一笑,見忠叔在一旁,略一沉吟,本想將今日發生之日說與他聽。轉念一想,這等怪異之事,只怕也未必能幫自己什麼忙,反倒徒令人擔心,還是以後再說吧。
便引了五兒道:“你朵雲姐今日定時嚇得狠了,你可不許再笑她,多多勸勸她才是,也不枉你朵雲姐平常對你那般好。”
五兒笑道:“我知道的,我也當她是親姐姐。嘻嘻。別說朵雲姐了,見你老不回來,非逼著讓人去打聽,說怕你出事。結果老張回來說少爺被官府帶走了,說惹上了什麼殺人官司,朵雲姐當時都嚇得癱倒椅子上了。還好張頭兒送信來說是沒大事,不然可真急死人了。就這樣,朵雲姐還是不肯信的,一個勁兒地叫人去看看。”
梅清聽了笑著拍了拍五兒的臉蛋道:“你呢?你就不害怕麼?”
五兒歪了頭道:“少爺又拍我臉——我當然不怕了,少爺怎麼會有事的。”
看著五兒略帶孩子氣的臉上燦爛的笑顏,梅清的笑容裡忽然有了幾分苦澀。
當天夜裡,朵雲居然不肯到外間房裡,一直抱著梅清,輕聲道:“少爺,今天夜裡奴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