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照相?館,林北才發現照相?館離十二中很近,順著眼前這條梧桐路往前走五百米,就?到了十二中。
林北取到照片,他騎車下坡,梧桐路狹窄,坡度大,道路兩旁建滿了青磚瓦房,房子與房子間隔小,這裡的房子像極了榆錢樹的葉兒,層層疊疊一垛垛兒,但陽光可以穿過榆錢樹的葉兒,層層綠色亮的耀眼,陽光卻?穿不過鱗次櫛比的瓦房,層層瓦舍黑暗潮冷。
路突然開闊,林北攥緊剎車閘,撇頭,耀眼的紅色闖入他的視野,那?是五星紅旗,兩側略矮一點的旗幟是校旗和安全旗。
林北鬆手,彎腰蹬腳踏車離開。
他到菜市場問了各類魚的價格,買了一蛇皮袋海帶回工地?。
他騎車從香樟樹下走過去,路面上灑滿了光影。
回到工地?,他把海帶搬到屋裡。
腳踏車停在樹下,一個檔案袋靜靜地?躺在車籃裡。
正在上樑的工程隊成員無意間瞥見一抹土黃色,他們激動地?說不出話。
熬到了中午,他們從腳手架上下來?,火速跑到水龍頭那?裡洗手,又衝到腳踏車面前,侷促的傻笑。
林北走近,他們自發讓出一條路,林北拿起檔案袋,捏著細線繞了幾圈,開啟袋口,從裡面抽出一疊照片,他抽出鋼筆,在每一張照片後面寫一九八三年六月十四號,拍攝地?點懷慶三路信用社大門口/懷慶二路趙永勝家門口,他把照片發給大家。
眾人的手心蹭了蹭衣服,十分珍惜接過照片。
烈日當?頭,蟬鳴鼎沸,他們擁有了照片,生平第一張、第二張照片。
午飯後,他們捧著照片,或蹲在樹蔭下,或坐在馬路邊,嘴角一直上揚。
接下來?幾天,只要有空,大夥兒就?會掏出照片看。
趙永勝家的房子建成了,還?需要等十來?天,才能粉牆和鋪水泥地?板。
林北騎車通知羅躍富等人工程隊即將過去拆他們家老屋。
自從五人和林北簽了合同,訂了建房材料,五人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他們的家人也是如?此。
這段時間,五人以及家人身邊莫名出現一些聲音,這些聲音總是陰魂不散伴隨他們:
“羅躍富腦子壞掉咯,他自己找外地?人建房子不算,還?拉人跳坑,他就?不怕外地?人收了錢跑路!嘖,這些外地?上還?是一群鄉下人,他們虛報村子,使用假姓名,萬一他們拿到錢跑路,地?方那?麼大,咋找他們?”
“還?是找城裡人好,大家知根知底,做不出拿錢跑路的事。”
“我要是羅躍富,我就?趁著外地?人還?沒?有跑路,找外地?人要回預付款,找當?地?建築師傅建房子。”
“羅躍富找了外地?人,掉過頭再找當?地?師傅建房,如?果當?地?師傅接這個單子,不得不說當?地?師傅心地?善良。”
“本地?人和本地?人一家親,外地?人只會坑本地?人。”
“我要是張榮、孔紅武、姜向?國、周別明,我就?和羅躍富這個坑貨老死不相?往來?,找外地?人討回預付款,舉報外地?人是騙子,讓街道辦事處和派出所出面,把外地?人攆出淮市。”……
他們睡眠不好,精神不濟,工作?恍惚,每天下班都要繞道到工地?看一眼,回家才能吃得下去飯。
今天林北通知五人要拆房,五人出現了耳鳴和幻聽。
五人目光呆滯,臉色極差,給林北一個預警,五人快繃不住了。
五人在一個時間段遇到不好的事,是家裡出了問題嗎?五個人家裡同時出現問題,不可能,哪有那?麼巧的事,是五人集體失業嗎?那?更?不可能,現在講究一個蘿蔔一個坑,可以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