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血脈。
一念及此,懷夫差怒意更盛,只怕連他自己都無法分辯這種怒意從何而來,從被矇騙而來?從顏面盡失而來?總之他緩緩直起身體,帶著君王特有的冷漠範兒,眯眼望著許樂,說道:
“你年紀已經大了,我不想再教育你什麼,也懶得和你這廢物講什麼責任之類的東西,但你必須記住,你身上流著白槿懷氏的血,你是我的兒子,你是我的臣子,你必須保持對我應有的尊敬。”
“我能接受的思維範疇裡,沒有君臣父子這一套東西。”許樂望著他說道:“所以請你也不要試圖用這一套來震懾我,既然你不願意殺我,那麼就不要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自登上摘星殿以來,浩翰星辰間億萬生靈,沒有誰敢用這種語氣對帝國皇帝說話,即便是他最倚重最喜歡的懷草詩也不能,懷夫差的眼睛眯的愈發鋒利,沉鬱盯著許樂的臉。
忽然間他抬起右手緩緩撫過花白的頭髮,表情由風暴之前的平靜轉為慣常的冷漠,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說道:“不錯,像你這種蠢物,也只會吃帕布林那套。”
許樂緩緩握緊雙拳,不是為了出擊,而是為了控制心中的情緒,他根本不想和麵前這個男人見面,雖然從血緣上來說對方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之所以不想,不是因為情怯或是別的,只是簡單的不想。
懷夫差靜靜看著他緊抿的唇角,不知為何情緒再次鬆動,停頓片刻後淡然說道:“這次我幫了你,但你殺了齊大兵那個逆賊,就算是兩清。”
聽到這句話,許樂有些不解,他很清楚帝國對於那些所謂叛亂組織的滲透力度,當年那場收割就是最血腥的明證,所以他根本不認為抵抗組織在齊大兵的領導下,會對帝國皇室造成怎樣的威脅。
“不要低估任何敵人,哪怕是已經死在你面前的敵人。”
懷夫差雙手微擺,隨著黑紫色的衣袖飛舞,負在了身後,他面無表情向欄邊走去,沉聲說道:“那個賤種身上幸運地擁有我們皇族的血液,而且擁有成事必備的性格特質,在我看來,如果不是遇到你,他應該有很好的前途。”
許樂沉默跟著他向欄邊走去,想起齊大兵在房間裡那些像鋼鐵磨擦般的宣告,想起那些暴風驟雨進化論的語句,不由微微皺眉,想到如果給那個人機會,說不定對方真的有可能成長為帕布林那樣的角色。
“只是擁有能力的人往往容易自視過高,而自視過高的人,卻又容易死,因為他們總會覺得自己是天命所歸,沒有那麼容易死。”
懷夫差緩步走到欄邊,伸出左手撫摩紋路繁密的欄杆,看著樓外飄蕩的白雲,臉色平靜說道:“然而真正天命所歸者,整個宇宙裡只有我,自幼年時起,無數人想要殺死我,可我依然活著。”
“身為君王,當有不世之自信,所以我從來沒有擔心過聯邦的戰艦能把這幢摘星殿轟塌,宇宙裡星辰轉移,浮雲流動,但這座宮殿卻始終存在,我甚至看不到它有任何消亡的可能。”
懷夫差望著欄外流淌的白雲,望著那條血跡斑斑棘條落下的地方,望著兄長墮落的雲端,沉默很長時間後繼續說道:“仔細算來,我此生遺憾並不算多,除了李匹夫死的太早,那日聽聞他已死去,我驟然發覺自己竟再也找不到對手,那種寂寞你可瞭解?”
許樂看著這位君王有些蕭索的背影,不自禁地想起席勒小說裡某些特文藝的描寫,然而怎樣也笑不出來。
同樣的語句用辭,從不同人嘴中說出卻有截然不同的效果,如果是個紈絝子弟臨高而嘆寂寞,只會令人覺得厭煩噁心,可說出這句話的男人是左天星域之主,這片宇宙中最有權力的男人,便顯得如此理所當然。
懷夫差的臉上帶著淡淡的自嘲味道,慨然嘆道:“在很多人看來,在你的眼中,眼前這場戰爭驚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