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遲遲不語,婢女不解地豎起了耳朵。鸞國滅了冶國十幾萬大軍,殿下都不惱怒的嗎?幾位皇子都來了三四趟,要不然蕭帝也不會被折磨地沒了人樣。
她猜不透殿下的意思。
凌絮雙目緊閉,而後睜開,婢女自覺地為她拉開椅子。
「想知道如今鸞國是何情況麼?」凌絮緩緩出聲,她做出懶散模樣倚在椅背,手裡把玩著鞭子。
趴在地上的蕭帝半點反應也無,要不是還能聽到他一聲聲從喉嚨裡發出的粗喘,真讓人擔心他會輕易地死去。
「真是可憐。」她扯了扯嘴角:「今時的鸞只知凜春侯不知蕭帝,陛下將所有的籌碼給了淮縱,不怕她擁兵自重?她到現在都不來救你,你猜,她是不是不在意陛下生死?說啊!」
鞭子響亮地在空中揮去,沒落在人身上,卻比落在人身上更羞辱。
因為蕭帝傷痕累累的身軀在那一刻顫了顫。
他動了動乾裂的嘴唇,從屈辱裡睜開眼,死死盯著這位柔弱的三殿下:「你們…是在怕吧?你們怕了淮縱,怕了我鸞國的虎狼之師……」
「不該是陛下最怕嗎?」
蕭帝譏諷地看她:「真正可憐的,是你呀。」
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凌絮眼神陡然鋒利:「陛下自身難保還敢嘴硬?!」
蕭帝忍疼從草堆爬起來,他朝著凌絮走去,壓著喉嚨說著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話:「你負了我皇妹,應是你負了我皇妹吧?我瞭解她的性子,她不會原諒你的,你這人,實在是可憐。」
「放肆!」凌絮伸手將他推倒,陰沉著臉地走出牢門:「看著點,別讓人死了!」
冷濕的地牢,空氣算不得好,只是在裡面逗留片刻都覺得難忍。凌絮快步走出一段路,步子終是停頓下來。
蕭帝的話言猶在耳,刺激著她的心,她站在那,給人一種能站到永恆的幻覺。婢女不敢出聲攪擾。
三殿下回國時短,卻是皇室子嗣出了名的性情溫順,她不敢去想蕭帝究竟說了什麼引得殿下勃然大怒,那怒火消沉,浸著悲哀。
「那位……」凌絮痛苦地清了清喉嚨:「那位長公主殿下被關在何處?」
「關在地字房,按照殿下的吩咐牢房佈置的很乾淨,一日三餐準備的也講究。只是……」獄卒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
「只是大殿下半刻鐘前,不顧奴才阻攔……」
凌絮一怔,繼而雙眸湧出滔天怒火,她根本等不得聽完獄卒所稟:「帶路!」
獄卒被她語氣裡夾雜的寒冰駭得變了臉色,急匆匆引人前去。
乾淨整潔的地字房,如果忽略它的暗沉,根本沒法教人相信它是座牢房。
凌絮的偏愛是肉眼可見的,來自鸞國的長公主手腳都沒戴冰冷冷的鐐銬,不客氣的說,她是這座地牢待遇最好的『重犯』。
然而華陽的狀態並不好。她很憔悴。
就是這副憔悴的面容引起了凌敖的注意。
她雖憔悴,依舊能使人看出來,她是個地道的美人胚子。
虛鷹關一戰成為冶國上至皇族下至黎民不可磨滅的傷疤,早就聽說三皇妹潛伏敵國和敵國長公主殿下交情甚好,本著洩憤和打皇妹臉的目的來此,只看了一眼,他手裡的刀子就不忍在那張臉蛋兒劃下去。
羞辱人的方式有百種千種。
凌敖色心頓起,試探著將手朝著美人衣帶伸去。
華陽對此無動於衷,她冷漠的面孔好似世上再沒了她可惦念的事。
但事實上呢?事實上她沉浸在被利用被背叛的情仇中,苦苦掙扎。
她想明白了,皇叔為何會中毒,明明那酒她也有喝,到頭來中毒的為何是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