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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仲平覺得這個比喻有一種自我貶低的色彩,卻不能說不貼切。拍賣公司和法院的關係是委託方和被委託方的關係,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法律地位平等,其實不然,掌握主動權的、起決定作用的,還是委託方。

作為委託方的代表,健哥會對他做出這種事情來嗎?

其實,從張仲平內心深處來說,他是不想在委託單位找當官的做什麼靠山的,更不想和把持著拍賣委託生殺大權的人結盟,將公司的生存與發展依附到某一個人身上。道理太簡單了,所謂官場上的權力也就像市場上的財富,總是處在一種不確定的流動狀態,財富不是永恆的,權力也不是永恆的,誰能保證你所依附的那個人可以永恆地擁有那個對你有利的位置呢?周運年之於徐藝就是一個例子。前幾天,徐藝就在跟張仲平抱怨,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國土局的業務已經完全被收回去了,因為新上任的局長有個朋友也成立了一家拍賣公司。不要說這種極端的例子,你依附的官員,總有調動、退休、倒臺、下臺的時候,即使他上升了,換上了另外一個人,他對這個人的話語權能否繼續保持?恐怕逐步消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這個新上來的人,也像一個新的樹枝,有他自身成長起來的樹杆和發展出來的枝椏。更何況,你靠什麼建立和維持與某一個權貴者的密切關係呢?這種密切關係究竟是單方面的依賴,還是雙方相輔相成的?如果是前者,你在心理上就永遠處在一種對人搖尾乞憐的狀態。如果是後者,情況反而更加糟糕,因為你們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可是你又無法全方位地介入他的行政生涯,你無法預計和掌握他自身的安危,因為你只是他的一個側面,一個層面,一個點,是他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中的一個小小的結,而一旦他那一方在別的側面、別的層面、別的網結上出問題,你就不能不受到牽扯,你的業務你的事業,就完全有可能跟著玩完兒。

但是,理念上的清醒明白是一回事,現實的狀況是另外一回事。請問你有別的選擇嗎?沒有。當初公司成立了那麼久,你在法院做了幾單業務?還不是隻能靠藝術品拍賣勉強維持生計?如果不是老班長幫你搭上健哥的關係,你的事業能夠這樣突飛猛進?這大概就是中國商人的悲哀和無奈了,表面上的鶯歌燕舞,掩蓋了骨頭裡缺鈣的軟弱。你要想輕舞飛揚,就必須有所依附。現在你能怎麼辦?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自己運氣好一點。

扶桑海岸第三、四層是健哥給他做的,事後的工作,張仲平做得很到位,可以用滴水不漏的成語來形容。健哥事前事後一句話也沒有說,都是他與葛雲接洽。但張仲平即使是個傻瓜也看得出來,健哥對他是滿意的。從這個角度來講,健哥應該不會另外物色別的拍賣公司,因為這種關係只能是一對一、背靠背的,如果弄得太雜、太亂,總是不安全,健哥冒不起這種風險。

但是,同樣的原因,從另外一個角度考慮問題,卻又可以成為健哥不再給3d公司做新業務的理由。省裡市裡這麼多拍賣公司,哪家不能做?一個已經做了三千多萬拍賣業務的公司,事隔不久又做一筆將近兩個億的拍賣業務,而且委託人、承辦法官是同一個人,假如有人對這種做法的合理性提出置疑,能夠理直氣壯地說得清楚嗎?如果真的有人盯著了健哥或者3d公司,甚至根本就不會採取一種光明正大的提問方式,從而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會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動用一股你看不見的力量慢慢地朝你們靠近,從嗅你們的氣味開始,在你們最不經意的地方尋找你們的漏洞,然後順藤摸瓜。健哥當然能夠預見到這種可能性,為了避嫌,健哥就完全有可能,另起爐灶給另外一家公司去做。這在股市上叫什麼?叫不把所有的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但是不對,如果健哥真的打的是這種主意,那他幹嘛在這件事才剛剛有一點眉目的時候就將資訊透露給你,並要你開始秘密地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