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賞賜給誰當小妾,她難熬的日子就算熬到頭了。
不過,最大的能還是哪天染病身亡,或是哪天年老色衰被厭棄,伺候的男人地位一點點往下降,最後淪落到伺候雜兵的小屋子……
她已經不新鮮了,最有利的佐證就是將軍大半年沒找她。萬幸,將軍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記著她這個人,讓她招待好王庭使者。
跟著,她驀地面色煞白。
想起自己失了條右腿。
將軍會念著自己這些年的好,放她自由身?還是嫌棄她殘缺,將她丟給那些雜兵?
一想到這樣的未來,她嚇得渾身顫抖。
陷入恐懼中的她沒注意到醫隊兩人略顯僵硬古怪的表情,醫隊笑道:“啊,是,已經擊退。女君安心養傷即可,有不適直接說。”
女人乖巧點頭。
不似其他殘疾傷患醒來大吵大鬧。
她安靜配合的模樣甚至稱得上卑微,餓了不說,渴了不說,連內急也是憋到昏迷驚動醫隊。醫兵見怪不怪,麻利收拾換上乾淨褥子。一天過去,狀態不僅沒好轉還惡化。
白日的醫隊依舊慈祥:“女君不良於行,若有三急可尋醫兵幫忙,不用擔心的。”
女人小聲問她:“……還是在做夢嗎?”
醫隊答道:“這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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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醒來的惶恐散去,女人恢復幾分理智,發現哪裡都不對勁。最大的不對勁不是寶貴藥材用在自己這個廢人身上,也不是身邊病床躺著陌生人,而是醫隊對自己的稱呼。
她居然喊自己為女君?
發現這個破綻,更多破綻呼之欲出。
營帳內的傷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殘疾居多,瞧著像是庶民而非兵士。即便是軍中兵士,這種程度的傷殘也早早被清理掉了。救回一個殘廢的成本遠遠高於殺死殘廢。
她在軍中也待了有兩三年了。
自然清楚這裡頭的殘酷。
營帳內為何會躺著這麼多殘疾庶民?
她瞭解的那些駐兵軍士也幹不出這樣的事情。她不敢打聽,便只能將疑惑憋心中。
除非——
“賊子真被擊退了?”
醫隊委婉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若敗者即為賊寇……賊寇確實被擊退了。”
女子:“……”
她猝然睜大了眼睛。
因為使者施展狠毒的緩兵之計,先刻意鼓動驅逐難民,引發大規模踩踏,又命令投石車破壞城內建築,這些都給沈棠帶來極大困擾。一天清算下來,庶人傷亡遠超預期。
“那個死太監抓到了沒有?”
不當眾凌遲都不足以平復她怒火。
奈何此人跑得快,派出的斥候一無所獲。
“誰手快殺的?”
就在沈棠咬牙切齒的時候,外頭傳來訊息說使者屍體被找到了。拿無辜平民當擋箭牌實在噁心。沈棠打仗多年,還沒這麼厭惡一個人,厭惡程度甚至超過了當年的黃烈。
“額,從武氣殘留來看,是主公殺的。”
“……我殺的?”
沈棠怒火戛然而止。
又問:“我什麼時候殺的他?”
沈棠一把拽開蒙在屍體上的白布,映入眼簾的是一具滿是屍斑的屍體,腦袋狀態悽慘,除了撲鼻屍臭還有點焦臭。她仔細回想三秒,隱約想起路上是順手殺了個攔路的。
她不確定問:“真的是他?”
“找人認過,那閹宦那日確實穿著這一身,為驗明正身還查了他下邊兒,是他。”
沈棠揣著袖子,皺眉瞥了一眼屍體。
“怎麼找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