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嘯之拿起那布包,聞了聞,一股藥味兒。
“是毒藥?”他問。
遊麟搖頭:“是解藥。”
姜嘯之錯愕!
“問了軍醫,說,這是解毒的藥物,以墨州靖離雪山上的雪蓮製作而成,非常珍貴。如果中了僮人那種見血封喉的毒棘,用這種藥就能救命。”
“他隨身帶著解藥幹嘛?!”
遊麟搖頭:“屬下問過,但他不肯說。”
雖然滿腹疑惑,但姜嘯之的心中,慢慢形成了一個答案。
他站起身:“我去看看。”
帶著遊麟,來到關押靳重光的地方,姜嘯之吩咐遊麟,讓其餘人在外面看著,不要進來。
然後,他獨自走進帳內,低頭看了看被捆在角落裡的靳重光。
聽見有人進來,靳重光抬頭瞧了他一眼,很快,就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姜嘯之走到他近前,他將那包藥扔在靳重光跟前。
“為什麼身上帶著解藥?”他問。
靳重光不出聲。
“你以為,我真的中毒了?”姜嘯之試探著問。
靳重光咬著牙道:“王爺懷疑是圈套,大哥再三勸我不要來,我這個蠢貨,居然信以為真!”
姜嘯之心裡一動,他蹲下身來:“這解藥果真是打算給我的?”
靳重光冷著臉孔,不答他。
“幹什麼發這種善心?”姜嘯之諷刺地說,“給一個狄虜送解藥,有這個必要麼?”
黑暗中,靳重光抬起頭來,望著他:“你真當自己是狄虜?”
姜嘯之靜靜望著他。
靳重光復又垂下頭來:“……大哥說,你已經做了狄虜,就是我們的敵人,王爺也說,用不著對你心軟。但我覺得,你若真的死了,我對不住九泉之下的尚書大人。”
“也許他們說得對。”姜嘯之淡淡地說,“人家都不會背這種負疚,你也可以把它卸下來。”
“可我不想那麼做!”靳重光死死盯著他,“靳愷,你真的忘了你是誰了麼!”
這名字,很多年沒有人呼喚過了,一時間,姜嘯之不由恍惚。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
“靳愷已經死了,難道你不知道麼?他在自家被抄的那天清晨就斷了氣。”姜嘯之淡淡地說,“他比他的父兄死得還早呢,這樣也好,他沒有見到那悽慘的一幕,也不必一個人掙扎著活下去。”
靳重光胸口微微起伏,他的眼圈泛紅,喉頭哽咽住了。
姜嘯之直起腰來,拾起地上的藥包。
“別再把我當成靳愷了,否則你註定得失望。”他淡淡地說,“最糟糕的,不過是死了的鬼魂,重又被喚活過來,結果卻發現無處容身。”
說罷這番話,姜嘯之轉頭離去,不再看靳重光一眼。
接下來,如何處置靳重光,成了擺在姜嘯之面前的難題。
原本他是打算把來劫營的人斬首,滅一滅叛軍的威風,如果是旁人闖進來,他恐怕就會這麼做了。
可是眼下,姜嘯之開始猶豫不決。
靳重光帶進來的那包藥,就放在他的案頭,藥很珍貴,雪山上的雪蓮難得,這解藥,不知靳重光費了多大心思弄到的,他的哥哥不同意他來,元晟也不同意,但他還是闖進來,落入了陷阱。
靳重光說,他這麼做,是為了九泉之下的靳仲安,這讓姜嘯之一時無言以對。
原來就算他不認自己的生父,也有人在替他堅持。
遊麟他們幾個,都覺得這次捕到了大魚,應該在陣前將靳重光斬首示眾,挫敗叛軍銳氣,可是這提議,沒有得到姜嘯之的積極回應。
他說他得再想想。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