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不遜?”她有點驚訝。
北皎懶得跟她廢話,掀了掀眼皮子,原本還在動搖的,這會兒被邱年勸了兩句,反而起了逆反心理……
再加上身後那些人一直在喊他、催促他,好像他早就答應了他們會一起去似的,這會兒他們抱著板,衝他招手,喊他過去。
一個人掀起護網,宋妍已經穿好板在往道外爬。
北皎走過去,其中一個人接過他的板,從口袋裡掏出個起子,“固定器方向改改,一順不好滑野雪,先改八字,晚上你自己改回來就行。”
此時一切好像已經成定局。
北皎做出了前面二十年人生的第一個錯誤選擇:跟著一群不認識的陌生人,進了野狼溝。
……
野狼溝其實到了冬天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山坡,站在山頂都能看見山下的車道,不太存在迷路的可能性。
站在山上,已經可以看見幾條被別人率先滑過的痕跡,大概是上午就有人從這兒滑下去過。
“重心往後一點,別推坡……看著點雪面上的黑色色塊,一般可能是凸起來的石頭。”給北皎改固定器角度的那人看著是這夥人的領頭,“我看你滑行挺好的,這點野雪不用擔心。”
確實不用擔心。
野雪就是阻力大,雪質鬆軟,刻是不可能刻了,但是有一種在雪原乘風破浪的樂子——
北皎最開始耐著性子跟著這群人滑,但是他們很講風度,滑三米回頭等一下摔倒了、刨坑、起不來、累了、不會滑、在尖叫的宋妍。
北皎不耐煩,一溜煙自己滑到了半山腰。
眼瞅著快要到山下了,他突然又開始遲疑把宋妍一個人荒郊野外的扔給一群不認識的異性不太妥當——
腳下一個剎車,他原本想回頭看一眼。
結果此時此刻,他忘記了自己是在野雪而不是機壓雪道,這腳下沒數一蹬,就聽見“磕啦”一聲巨響,他整個人被掀飛出去,滾到雪面!
不疼,但是爬起來費勁。
他甩著腦袋上的白雪,抬頭一眼就看到了剛才把他絆飛出去的是一塊隱藏在白雪皚皚下、巨大的岩石,他愣了愣,有點兒後怕。
這要是摔出來撞著一樣的石頭他就廢了。
慢吞吞地爬起來,他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翻過來看了看自己的雪板板底,一大條劃痕深深地刻在板底,黑色漆面被掉,板芯刨花似的直接拉絲。
他倒吸一口涼氣。
人有點懵。
……
下山的時候天都快黑透了。
北皎跳下車,拎著雪板,看都懶得看身後跟著整個人精疲力盡到走路都腿軟的宋妍,自顧自腳下步伐有點兒著急地往自己屋子裡衝。
走半道就被叫住了。
少年身形一頓,發現自己破天荒地不想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
慢吞吞轉過身,就看見熟悉的木屋前,穿著長裙、寬容羽絨服、戴著頂毛茸茸帽子的女人站在那,她一身白,白的軟乎乎的,就像蛋糕上最新鮮的那坨奶油。
“怎麼這麼晚?”一隻手撐著木屋前的木欄杆,姜冉問,“都不餓的呀?”
她語氣相當和善,多少就是有點兒心虛,畢竟把阿弟騙來新疆,放他一個人上山,她自己卻在床上躺了一天……
這幼兒園園長當得好不稱職。
於是講話不自覺便放軟。
平日裡聽見她這樣講話,北皎必然是要順杆子往上爬,抱怨幾句,最好能抓緊機會蹭蹭她——
姜冉都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然而夜幕之下,卻看見站在那的少年動也沒動,悶頭鵝似的,只是飛快地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說,還行,不算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