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可欣用指尖輕輕撫摸著那娟秀的字跡,四年來,才又感覺到姐姐是如此真實。似乎那清泉般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似乎姐姐正張開眼睛在看著自己。
“姐……這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可以許諾你這麼美的幸福。一個人在國外的日子裡,有他的陪伴,你一定每天都好開心吧……”
成可欣呢呢喃喃,整顆心裡也被日記裡所描述的男人而溫暖著……冥冥之中,又有著一絲似曾相識的熟悉,看不清,抓不到,心裡卻又隱隱痛起來。
如果這麼柔情的男人背叛了,如果這麼美的幸福被撕碎了,那麼多愁善感的姐姐如何能承受得起?事情最後的發展,一定不像憧憬的那樣,否則,姐姐不會一而再地用決絕的方式向這個世界告別,不會丟下她最親的妹妹,不會此時此刻毫無知覺地躺在孤零零的病床上。
如果時光可以停留在這一刻,那將會是完美的、永恆的,可是……事情絕不僅僅是這樣。成可欣甚至有些不敢去翻看後面的內容,似乎在往下看的同時,也是在撕碎著自己的剛剛還和姐姐一起感同身受的幸福。可是……她想知道,必須知道。
當成可欣鼓起勇氣,終於往下翻去時,卻連著很多頁,什麼都沒有了。那種空白有些突兀……帶著點點褶皺,好像被吹皺的一池心湖。成可欣摩挲著那些不平整的褶皺,才驀然發現,那些原來都是……淚痕啊。
微顫的手指翻過一頁,再翻過一頁,竟全是淚跡。直到最後歪斜扭曲的兩行文字:據說,人眼淚的溫度有530℃,只是因為外面的世界太冷,流出來的時候才會降到53℃……
姐姐到底遇到了什麼?外面的世界太冷?太冷?
成可欣不甘心地再拿著日記翻來覆去,沒有更多的文字,卻不期然地由裡面滑落了一片什麼樣的東西,羽毛般的飄落下來,掉在了地上。
成可欣彎腰撿起,藉著床頭的燈光看個仔細——那似乎是一朵小小的花兒,在日記裡壓得久了,已經成了薄薄的一片,帶著淡淡的幽香。新奇的是,這枚小小的花朵的花瓣,竟分別開出兩種顏色,清幽的藍、純淨的白。
雖然花色奇特,這種花形卻很有點似曾相識,成可欣將它捻在指尖輕輕旋轉。突然,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像閃電一般滑過腦海——
“……成小姐你知道嗎,普通的風信子,無論是粉紅色的安娜瑪麗、紫色的紫晶花、藍色的大西洋、黃色的哈萊姆城、紅色的威爾拜卡……即使它們各有風采,卻沒有一樣像‘吉賽爾’這樣一花兩色的重瓣品種,這是大少爺在英國經過兩年的繁殖栽培而誕生的,它開花的樣子那才叫美。”
風信子……一花兩色……吉賽爾……英國……南靖軒!
指尖一個戰抖,書籤般的乾花瓣斷裂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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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突然起了風,早該是所有人入睡的時刻,晟宇大廈頂樓的空中花園裡,老秦卻異常忙碌。他要把露天放置的名貴花草都挪進花房裡,預防隨時可能到來的大暴雨。偌大的玻璃花房除了依舊競相綻放的各色風信子,花廳處也被擺滿了各式各樣其它的花。
“可千萬別颳起颱風啊,它們才剛剛開花……”老秦一邊忙著,嘴裡一邊不停地念叨,更像是在祈禱著什麼。就聽不遠處傳來清晰的叩門聲。
南家人都能透過指紋密碼鎖直接開門進來,不需要敲門的,而且這麼晚了,會是誰?
叩門聲再次傳來,老秦不敢耽誤,放下手裡的花盆過去開啟了門。
“啊……成小姐,怎麼是你?”
“秦伯,我……我打擾您休息了吧。”
“沒有沒有,我還沒休息呢。哎,這突然變了天,我怕一會兒這風越刮越大,要再來了暴雨,把花都傷了就不好了,所以正挪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