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似與那焦黑的膚色混為一體。嘴唇早已經乾裂爆開,烏紫著。他攏著手。黑色地舊襖已經要擋不住凜冽的嚴寒,微微頓著腳。以使自己保持著一點點的熱度。頭髮如枯草一般隨意挽起,別了一枝細木棍。他看著小白,因她挽髻所以稱她夫人。他裂著嘴,扯出笑意,一臉期待的看著她。這樣的表情。讓她似曾相識。“六錢銀子啊!”她微微開口,心中卻有些微痛。
“那,您看著給個價!銀地呢。”他以為她要還價,急急的說著。邊上一串串,小白才看清,是木製的,繪著花,包了一層銀。因為風一吹,左右擺搖的厲害。不像這個有質地感。
“西市。還是西市生意好些。只是太遠了,走過去,都閉了市了。”他微嘆。緊蹙的眉夾滿了苦楚。忽然覺得話扯遠了,忙又說著:“真是銀的。不是包銀。您看看。您再看看!自家打的,前兒賣出過一根。說好呢!”
“我買。”小白點著頭,突然覺得想哭。自家做簪的,卻戴不起簪。自家裁衣的,卻穿不上棉。或者自家是做面地,自己卻吃糠。他們都能活著,而且不懼風霜侵襲。是因為,他們懂得生命的珍貴。死是最容易的了,而活著,則更是艱難啊。
邊上突然伸過一隻手,指尖掂著一塊碎銀,足有二兩半還多:“給!”這聲音讓小白地眼一下瞪的滾圓,忙抬起頭來看。傾絕,是他!他竟然跑出來了。他穿了一身水藍色地雲繡邊絨袍,外套開襟白色暗繡氅袍,立在她地身側,有如一株挺拔的大樹。他周身團地銀灰色光茫,有如張開的樹蔭,給她最安全的依偎之所。讓她一時間,簡直就要哭出來。
“這,這……。”老者看著這塊銀子,亂摸著渾身空空的口袋,艱澀的還未開口。傾絕的聲音已經淡淡而至:“甭找了。”說著,丟在小臺板上,小白拿了簪子,覺得肩膀微緊。便不由自主要跟著他走。
“等,等一下。”老者忙忙叫著,拐出小攤位出來。跚了幾步,不敢伸手拉他們,只顧叫著:“夫人留個地址,小的把零頭送過府去可好?”傾絕回過頭去,微眯了眼看他,忽然說:“南街雙銅裡的惜緣館,你可認得?”
“認得,認得。”他一聽,急急點頭,口中念念重複:“小的,小的最遲後兒,不,不,明兒就送去!”
“簪子自己打的?”傾絕問著:“給你圖樣,幫我多打幾個!不用帶找錢了,當下定吧。明兒個找我拿圖就好。”“是,是!謝謝,謝謝爺!小的明兒個一定到!”他一聽滿面是喜,諾聲不止。滿臉的皺紋似是舒展開來一般,連眼中,都有了光芒。
“到了,就找姓雲的。掌櫃自然知道!”傾絕說完,便一扯小白,徑自沿街而去。
“你……”小白看著他,一時忘記問他怎麼突然跑出來了。他眼睛是紫色的,太引人注目了。
“他雖然窮,但並不是乞丐。他不需要我們的施捨。”傾絕知道她的意思,低聲說著。此時正處金鑲道口,不過還好,因為天冷。也沒什麼人。
“但是……”她看著手中的簪子,就連她都能看出來,這手藝不怎麼樣,他一個遍識奇寶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因為你喜歡,所以我才這麼做。”他伸手拿過那支簪,輕輕插在她的髮髻:“梅花!你想家了。”他垂眼看著她,眼中卻帶了笑意:“你不但想家,還想施捨他。施捨,有時也是一種傷害。所以,需要用一個無害的方法,才能皆大歡喜!不然,他反倒覺得受了羞辱,曲解了你的好意。”
她抬頭看他,眼中一直積蓄的淚水滾落下來。施捨,她想救碎藍的時候,是不是也帶了這樣的心理。不想欠他是想讓自己平衡,但是要去救他,是因為自己可憐他吧,那就是對他的施捨。他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垂憐!
有時可憐別人,也是傷害他們。她從來沒想到過這一點。而他,卻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