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花香混在脂粉裡,彷彿在哪裡聞過。
想起來了,是華貴人身上的香味……
這裡是華貴人的地方?
“再也不會有人找到我們。”
她費力地理解他的意思,昏過去前,似乎有女子哭喊的聲音,“皇上,臣妾不想死,臣妾不想死……”
他要華貴人頂替自己,他要世人以為自己永遠消失了。
她費力抬眼望去,屋子一角,一個四角蟹爪蘭雕紋鼎爐里正嫋嫋一絲飄散。
她想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試著用殘餘的清醒去辨認香料裡的成分,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得罪的人真不少,這個地方你還呆得下去?”他似乎在低聲笑。空氣中曖昧流動,夾著他身上的氣息,她腦子極端糊塗,依著她的認知判斷,卻也分辨得出不是尋常的氣味。
“韓慎……薰香有……問題。”
清晰的念頭在腦中重組,她血液冰冷,身體卻如置身炙烤之上,感到有人將她抱了起來,絲被滑落,胸前冰涼一寸一寸侵入,“不……你醒醒……這香……有問題……你聽到沒……”她虛弱地抵抗,發出的呻吟卻是連自己都認不得。
耳邊有人以頰相貼,輕喃低喚,陌生得讓人心悸的溫柔,“……我用了所有的自由來換,才能像今日這樣抱著你,只有你不可以,只有你不可以……”聲音破碎,附在她唇邊呢喃,如同夢囈,氣息卻逐漸粗重,像蟄伏已久的野獸。
她心中一片冰涼的絕望,勉力撐起眼皮,火光下他的臉映出不自然的潮紅,慾望灼燃的眼底深處卻分明是清澈。
是了,他是誰?天下間有什麼迷藥能對他起作用?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咬下去,腥氣在唇間蔓延開,換來的更緊密的鉗制,她只覺自己如同浪花被拋上浪尖,被擊碎成了千萬朵。野獸焦躁起來,卻輕柔地呵哄著,讓她跟他走,糾纏著她,不管她到哪裡都逃不掉。
意識極度疲倦的時候,聽覺卻清晰起來,她甚至能聽到很遠處傳來慌亂的腳步、哭喊,外面,所有人在逃亡。
暴雨就在這時傾注下來,像鞭子,“噼裡啪啦”地抽打著窗與屋樑,“嘩嘩”雨水從屋脊上跌落,吞沒了這個夜晚的絕望、淒厲、與死亡。
一室之內,卻是死一樣的寂靜。
揮之不去的氣息,或深或淺掠奪著她的呼吸,她放棄了所有動作,任由自己在黑暗的海底懸浮,海浪蓋過來,一重又一重,終於將她打入無底淵谷。
不知過了多久,雨似小了點,卻颳起了風,風挾著雨呼嘯,像有一百個孩子在哭。
室內仍是一片死寂,有人將她抱了起來,放入溫熱的水中,動作輕像羽毛,整個過程她閉著眼睛。水中的溫暖的觸感像觸發了什麼,一道灼熱從胸腔中噴湧上來,喉嚨一陣腥甜,只覺滿心的舒坦,然後有人用力搖晃她。
她頭昏目眩,竟然還能聽到他牙齒咬得咯咯咯的響聲,“醒來!”
“嘩啦啦”的水聲,然後是離開了水裡,他用最快的動作給她套上衣物,那動作,竟然也有了顫抖。
“給我醒過來!”
她的臉是半透明的晶瑩,眼簾微微闔動,彷彿只是睡著了。
他粗暴地拍著她的臉,把她的僅餘的意識打得魂飛魄散。
“師傅給你吃了什麼?”
她想開口回答,無奈實在太累了,不想再睜眼,不想去辨認他聲音裡的恐懼,不想去想前事後果。
“你聽著,我帶你去找師傅,他知道他做了什麼!”
無邊的黑暗像一張柔軟的海綿床,將她心甘情願地吸過去。
又是一片寂靜,彷彿千百年來便是如此。
沒有人,沒有聲,沒有光,沒有愛,沒有恨,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