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予行要結婚,還特意跑來安撫有可能覺得受到冷落的弟弟,兄弟感情果然深厚。想必從前嚴予思曾經流露過害怕哥哥有了愛情之後會將他這個弟弟拋在腦後的擔憂吧。
不知不覺間,嚴予行將整瓶洋酒喝得一滴不剩。他鬆鬆垮垮靠在座椅裡,幽幽地望著對面牆壁,眼神迷離:“大哥呢,很清楚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但我不會去找那個人,更加不會有什麼開始。我不想把自己喜歡的女人變成像媽媽一樣。”他聲音很輕,怕吵到誰一樣,“小姨有跟你講到過嗎?其實那時候,爺爺本來選定了兩個接班人,他在爸爸與三叔之間一直舉棋不定。最後天平之所以會傾斜向爸爸這一端,其實是因為,那時候爸爸相比較於和他勢均力敵的兄弟來說,多出了一名子嗣——也就是我。你看,媽媽為爸爸上位之路新增了這麼重要的砝碼,最終卻連個嚴太太的名分都換不來。說白了,和一個生孩子的工具又有什麼分別?我們嚴家的男人,天生就沒有愛的細胞,更沒有講究愛的權利。”
他沒有留給弟弟插話的時間,也根本不在乎弟弟是否聽得到,或許是情緒無處宣洩吧,只兀自絮絮叨叨講著,因為酒精的刺激,眼角泛起了血絲:“可是你不一樣,予思,你更像媽媽,喜歡講那些情啊愛啊之類不切實際的東西。歸根結底,大哥真的對不起你,對不起啊予思!你那麼喜歡大哥,什麼事都可以不顧自身安危地幫大哥去做,到最後,我還是沒辦法給你你所希望的那種回應。我真的很後悔,不該把你牽連進來,要是那天你真被爸爸給……我一輩子都不會好過的。其實有時候,我也有點氣小姨,明知道你的脾氣,還整天說些有的沒的,攛掇什麼報仇雪恨之類的論調。”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將身體探到床沿裡,大手拍在卓揚肩上,“予思,再給大哥點時間,我會幫你把這件事平息下去的。你還小,可能還不夠了解自己,說什麼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太早了。總之大哥希望你幸福,將來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哥哥都會支援你!”
他撐著床欄重新站穩,帶著滿身酒氣向門外走去。走出幾步,忽然又站定了,回過頭擰著眉毛疑惑地嘟囔著:“予思,我一直搞不懂,以前我偶爾帶你去見那些辦事的兄弟,你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又跑到哪裡去找出了一個經驗老大的殺手呢?看來大哥還是不夠了解你……”
房門咔噠一聲扣了起來,卓揚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嚴予行的話包含了太多資訊,讓他反應不及。
原來嚴予思對哥哥的依賴與信任不止是兄弟之情那麼簡單……原來他買兇殺人的行為背後,還有蹊蹺……
☆、殊途同歸
如果有隻看不見的大手將鐘錶的指標逆向撥動;一圈一圈帶著金光飛速旋轉,“嚓”地一聲停靠在十幾年前……那麼卓揚會變回到四歲,只比餐桌高出一小片額頭,臉孔圓滾滾的;像個彈性十足、白白糯糯的小饅頭。
那時候,卓揚和媽媽一起生活在氣候溫暖宜人的澳洲,房子很小,後面有座狹長的院落。這個卓雲口中的小小男子漢整日裡精力旺盛,富於幻想,他為自己虛擬出了一個叫“波比”的同齡夥伴,兩人都喜歡沿著樓梯瘋狂地跑上跑下;一起將小三輪車踩得飛快,高唱著兒歌猛衝一氣。
他所居住的街區;匯聚了來自世界各地不同膚色、不同種族的鄰居們,像個迷你聯合國。每天早上七點三十分,校車會帶著一路歡快的樂聲,將沿路的孩子接到幼兒園。老師早已將活動室分成了不同的區域,小不點們可以根據各自的興趣,選擇繪畫,讀書,玩水,捏泥巴……
卓揚所在的捏泥巴小組裡,新來了一個叫莫利的黑人小孩。當卓揚捏出了一隻惟妙惟肖的胖兔子,引得小朋友們圍觀讚歎時,莫利忽然衝進人群,胳膊一揮,將兔子掃到了地上,摔成一灘凌亂的泥巴團。卓揚睜著迷惑的大眼睛愣在原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