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叫阿生取給她的小刀很是鋒利,小半個時辰後,她便將桌案上的刻字刮花,伸手輕撫了一下凹凸不平的桌面,才掏出備用的書本墊在桌面上,鋪開紙張開始練字。
臘月十七日上午,書學院憩房內,坐了三個人,國子監祭酒東方佑、太學院博士查濟文,書學院博士晉啟德,三人圍在一張茶案前,看著案上的百來封信紙,臉色都不大好看。
查濟文皺眉,道:“我太學院,有五十九人今早未來上課。”
“我書學院,有三十七人。”
東方佑板著臉,道:“算學院有二十一人,律學院有十四人,就連四門學院,也有六人未來。”
“第一天是三十一人,第二天是六十五人,今天竟然是一百三十七人,照這麼下去,再過幾日,這國子監是要空了不成!”查濟文一巴掌拍在那些白花花的信紙上,隱怒道:
“胡鬧,這長孫家未免欺人太甚!”
東方佑搖頭,一嘆,道:“你先莫下結論,此事尚不提那長孫嫻一人所為,還是有她父親在背後支招。”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一旁脾氣稍好的晉啟德也動了怒,指頭重重連叩在信紙上,“若無長孫無忌的默許,這些學生怎敢這般堂而皇之地不來上課,還寫書信要挾學裡,以品行之故除了那盧遺玉的學名,才願回來上課!一個姑娘家,被以指品行有異,除了學名,她以後還怎麼嫁人!長孫家是想逼死這孩子不成!”
查濟文亦是應和,“我看也是如此,那長孫無忌那小子的脾性,你們誰有我清楚,當年新皇登基,他明捕暗抓,殺害了多少有識之士,就連同安王相交莫深的也不放過,乃是一個最喜趕盡殺絕的,如今他死了兒子,單拿一個盧智來賠,他咽得下這口氣才算怪。”
“你們先消消氣,此時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咱們先來商量一下,此事該當如何處理,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就是鬧到皇上那裡,吃虧的還是咱們國子監。”
“不消理會,”晉啟德道,“盧遺玉是我親自收進學裡的,她品行無異,謙恭好學,若要除她學名,老夫傀為人師。”
純粹的學者,便是純粹的學者,在他們的眼中,什麼證據確鑿殺人亦或是叛黨,還不如一個有品有行,真才實學的人來的重要。
東方佑看他們兩個都是不打算買賬的樣子,猶豫了一陣,方才開口,道:
“你們先冷靜一下,想想看,咱們都活了一把年紀的,去拼這一時的意氣,是有何用。沒了懷國公支撐,盧家已然敗下,死了八面玲瓏的盧智,這小姑娘又被國公府拋留在外,儼然是將她當成了棄子,就算你們再氣不過,難道就能保下她麼,我說個法子,你們聽聽看——這盧遺玉今年不滿十三,若是以病由退學休養兩年,方是十四五歲,到時長孫家的氣也該消了,我們再收她回來上個一年便是,這總比以品行之故除學名要好得多,你們意下如何?”
晉啟德和查濟文,雖然是在為了這兩兄妹惋惜,一時動怒,可都是將行朽木的老人,怎不明白這個中道理,在靜默了盞茶的時間後,三人總算是統一了意見,派了晉啟德去同眼下無父無母的遺玉談談。
丙辰教舍雖只剩下遺玉一名學生,可她卻似並無被影響到,依舊每天上午來這裡自修,到了下午再去文學館聽課,相比較國子監的騷動,文學館可是要平靜許多,畢竟那裡是李泰的地盤,長孫家的手,還伸不進去。
聽到腳步聲,遺玉方停筆抬頭,見著門口踟躕的老人,放下筆,站了起來。
魏王府李泰早朝後,又到文學館去處理了一些事物,回到王府,己經是過了晌午。從前門跟隨到後院的下人,只餘一名副總管.魏王府不同常處,下人們守分的要命,加之李泰又不喜別人近身,就是他居住的梳流閣,也不過是有不足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