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那麼短一程,眨眼便到了,算什麼新鮮主意。”
“嗯,說的是,”遺玉點頭表示贊同,扭頭便拉起衣襬,“撕拉”一聲扯下一塊墨灰色的綢布,提起在幾人面前,揚起細白的下頜,眼梢勾起。
“所以,我們六人都需蒙了眼睛,煩勞在場各位分頭跟過去,睜大眼睛,豎起耳朵,幫著做個見證,兩位長孫小姐和我誰先出聲、誰先動上一動,是輸。三位殿下只允快馬、不可降速,五息不到,誰若先停下,亦是輸。”
稍一滯納,想通關節,眾人皆被這比試的主意震住!
就連李泰都在臉上洩出一絲驚訝,剩下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六人都蒙上眼睛,騎馬的看不到人在哪裡,當站標的看不見馬是否跑過來,就憑一雙耳朵,只能快、不能慢,五息之後才能停,有一半可能,會將站標的人直接撞飛了出去!若是跑偏,又何談爭勝,豈不是面子裡子都輸透了!
這比的不只是騎術,更是膽量!端看騎馬的是否能把握住這段距離,端看站標的有膽子立在那裡沒有!
“各位殿下,”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杜若謹,可算是忍不住開了口,他盯了一眼李泰,道:
“聽若謹一句勸,此番比試,行不得,萬一有個好歹,又該如何是好,天色漸暗,不如就此回去,可好?”
眾人實則亦心觀望,長孫嫻面僵、長孫夕皺眉、李恪沉思、李諳不耐、李泰不語。
“呵,”恰是時,遺玉意味不明地發出一記短促的哼笑,眾人回過頭去,便見她身量纖纖,一手撫著白皙的頸子,另一隻手狀似無聊地,隨手甩著那長長的布條,輕聲近乎自語道:
“這點膽量都沒有,倒叫我小瞧了。”
只這一句話落,四周氣勢頓變,李泰側目望著她纖細的頸子,眯起了碧眼,握緊手中僵繩,李恪冷哼一聲,扭頭去同長孫夕低語,李諳更加乾脆,直接學著遺玉的樣子,從家擺上扯下一塊布條,舉了起來。
“夕兒,你放心,我不會撞到你的。
“比就比,誰怕了不成!嫻妹,你待會兒就站著不要動!”
“你過來。”
遺玉笑眯眯地走到李泰馬下,仰頭看著這高高在上的俊美男人,無視他眼底隱隱的火苗,托起手中的綢布,卻被他彎腰逼近,兩指扣在她小巧的下巴上。
一聲低語後,在她雙頰浮起一層嫣紅時,他方拿過那綢布,又撩起墨蘭色的前擺同樣扯下長長的一截,遞給了她。
兩人這番交流,不過眨眼幾下功夫,卻同時落入三人眼中,杜若謹神色黯下,李恪心生疑竇,長孫夕淺笑依稀,只是清透的眼睛裡,有那麼一瞬間,當是蒙上一層霧灰。
東、西、北三面,遠遠望去,仍能看清三道身姿各異,已經站定的情影,而方才聚了一群人的林邊散人,都分頭跑到遺玉她們附近等著,李泰三人也已蒙好了眼睛,在程小鳳檢查之後,他們才熟練地摸黑上了馬。
雖然也擔心遺玉會有危險,但有些盲目相信她的程小鳳,更多的對這場比試本身的興奮,請了清嗓子,她又住後退了幾步,馬上三人蓄勢待發。
“跑!”她一聲高喊,三匹馬兒各朝一方,幾乎同時撒腿,鞭兒在空中甩起幾層嘯響。
“駕!”
“咄!”
一息、兩息、三息——
程小鳳心裡默數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北方疾馳的馬影,心臟幾乎要跳出來。
遺玉閉著眼睛,淺淺地呼吸著,第三息,身後隱隱的人聲騷動,第四息,馬蹄聲似遠似近,第五息落下前,身後的騷動戛然而止,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一股熱氣夾雜著馬兒的嘶鳴聲迎面撲來——
“嘶!”
“停下!”程小鳳嘶聲大吼著,幾乎要把嗓子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