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某個合作方。
但他剛把手機放到耳邊,就發現自己錯了。
陌生號碼後面不一定是工作,還可能是某個久未謀面的“父親”。
當聽見手機裡傳來那粗糲沙啞的方言,含含糊糊地說話,彷彿舌頭受傷了一樣含混,卻又扯著嗓子在喊。
林熾怔了一下,隨後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你從哪裡拿到的我的號碼?”他冷冰冰地問。
他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和人說話。
李庭言不禁往這邊看了一眼。
但林熾根本顧不上李庭言的看法。
電話裡那個含混的男聲在扯著嗓子罵他。
他離開家鄉太久了,對於曾經的方言幾乎有點陌生。
但他還是迅速熟悉地聽懂了對方的話。
“你管我從哪裡拿到的,你個x崽子,敢拉黑你老子。”
對面不知道坐在哪裡,周圍吵鬧不休,連帶說話的聲音也更粗糲。
“…………你老子打你電話還要你批准啊,你以為你能一直躲著我嗎,狗日的東西,跟你媽一個德行。我想打電話就打,你現在混出名堂了啊,到處躲我,但你跑再遠也是我兒子。你就是要孝敬我,就是要養著我。”
林熾簡直要聽笑了。
雖然知道不能對一個爛人抱有什麼期望,但當聽到這粗魯,難聽的叫罵,他仍舊覺得有些荒謬。
他不知道林兆豐是從哪裡拿到他的號碼。
但他已經長這麼大了。
他走得這麼遠了,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生活。
但時不時的,這過去的晦暗就如附骨之疽,總是突然冒出來刺他一下,提醒他不要忘記過去的陰霾與漩渦。
林熾嗤笑了一聲,輕蔑道,“你打我電話能不能有點別的事情,要錢就痛快點,別扯這些有的沒的,畢竟能打通一次也不容易。”
這麼多年他也熟練掌握了應對這個電話的方法。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即更加暴怒,一頓劈頭蓋臉地怒罵,“你就這麼跟我說話!你給我等著……”
但林熾沒有再聽下去,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車內很安靜。
剛剛對面的叫罵聲分貝實在太高了,所以李庭言也聽見了一點。
雖然聽不懂,但是憑著那幾個字,李庭言還是猜出了對面的人是誰。
他又不著痕跡地望了林熾幾眼。
林熾的胳膊撐在了扶手上,原先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他也知道李庭言聽見了。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沒有,”他淡淡地跟李庭言道歉,“讓你聽到了這麼難聽的話。”
他笑了一聲,還有心思調侃,“像你這樣的出身,是不是這輩子也沒聽到這樣的髒話。”
李庭言搖了搖頭。
“不至於。”
他說,“我剛接觸家裡的生意那兩年,也跟合作方吵過架,也在工地上跟人槓起來,他們也是罵起來還要難聽。”
他說的也是實話,生意場上本來就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很多人都是摸爬滾打才有的今天,說兩句髒話算什麼。
他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問道,“剛剛對面是你爸嗎?”
他本來就聽林熾說過家裡的往事,自然知道林熾的原生家庭有多糟糕。
但在此之前,這個人只是一個模糊的符號,現在卻透過一通電話,變得具象化了。
粗魯,野蠻,低劣。
讓人難以相信這樣的人會是林熾的父親。
“嗯。”
林熾抬手按了按眉頭。
他也沒特意跟李庭言隱瞞,“是我爸,但我從十八歲出來打工就跟他斷了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