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態不端,行事不莊重。
終是難成大器。
少年一眼瞥過,心中已對此有了看法。
青年見到少年來了,仍然是懶懶地掀了下眼皮:“來了啊?”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對也沒抱多大希望,就揹著那東西坐那,別動就行了。也知道,再出簍子惹公爵大生了氣……”語調拖長,話中也很有威脅之意。
少年聽耳裡,卻有所疑慮。
此既然不喜歡原主,為何偏要畫他?他又與那中年男子一般提及“公爵大”四字,雖從未聽過,但似乎是為品階。該是有權勢之的代稱,或與官宦品級相類。
不過此時不是追究之事,當務之急,要將此事先敷衍過去。
少年便不動聲色,拿起那椅子上的長劍,這一柄長劍重有一十三斤,乃是少年曾慣用的重量,十分合手。其材質少年則不曾見過,卻是一種無光的烏金。少年用慣的劍,是最為普通的青鋼劍,普通的鐵匠就能打出。只不過普通的青鋼劍只有七斤九兩,要讓他來用,卻要加一些斤兩才行。
他將其負於身後,隨即旋身就座,便一動不動了。
青年突然雙眼一亮:“凡格斯家的小子,剛才這姿勢不錯。再來一遍!”
不知所謂。少年眉頭微蹙,卻還是起身重坐了一次。
青年——萊克畫師提起畫筆時,就收斂了剛才的懶散,變得痴迷甚至有些狂熱起來。他的手臂大開大合,好像每一個筆畫都洋溢著濃厚的激情,徹底地沉浸到繪畫的世界之中。
少年看到這番變化的時候,神情稍微緩和了些許。但目光偶爾落萊克那猶如“狂魔亂舞”的手臂上,還是並不贊同。
世間技藝有千萬種,無論所學何種,都素來是痴者成就最高。
少年自認痴於武道,其中尤善使劍。如今見到萊克並非他所以為的憊懶耍滑之,對他的觀感也就稍強了幾分。但是兩明顯性子不同,所以觀感稍強……也不過就是稍強罷了。
萊克下筆如有神助,飛快地畫紙上來回,根本沒有再施捨少年半點注意力。中年管家走到他的身後看了看,然後就來到少年的身前,低聲說:“凡格斯少爺,今天就到這裡了。請您明早八點到公爵府來吧。”
原來“公爵”才是官位,這裡乃是“公爵府”。這具肉身,似乎並非公爵府中。少年覺得有些棘手,既然他現需得離去,但不知往何處去?
不過很快少年就放下了擔憂,因為中年男一直前方帶路,並沒有讓少年一個走的意思。
穿過了很長的走道,少年現自己穿著的是一種奇怪的靴子,腳底很硬,踏這走道上,會出清脆的響聲。他並不喜歡自己走路的時候有這麼大的動靜,於是用了一點小技巧,將聲音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範圍裡。
走到兩邊掛著怪異的圖畫,不是工筆不是水墨更非寫意,意境是差了些,卻栩栩如生仿若能伸手碰到實物一般。也很不尋常了。
少年不善畫,倒也知道欣賞。夷的畫法與中土不同,應是各有所長。只不知事先讓他坐那裡給畫像,卻是為何。
出了門後,少年見到門外停靠的馬車。
這輛馬車比少年曾經見過的都小,而且不是木製,類似於某種奇特的金屬。尤其是窗戶很大,能將內裡的座位都看得很清楚,是皮革制的。而馬車的外壁上印著一個奇怪的圖樣,似乎是某種植物。
車前的那匹馬是棕色的,談不上神駿,賣相雖然不錯,但少年看來,也只是健壯而已。
“凡格斯少爺,迎接您的馬車已經來了。”中年男躬身。
少年抬眼:“嗯。”
一個渾身漆黑的壯碩男從另一側走到馬車前趴下,將脊背暴露出來。
少年垂目,抬腳踩上去,坐進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