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亭之內便只剩下他君臣二人。
步長青行了禮,小心坐到對面的石凳上。見司馬楠笑得明朗,他心思流轉,知道這小皇帝怕是存了心思要拉攏自己,便皺著眉頭擺出一副苦惱模樣:“稟皇上……小女阿嫵在宮中蒙太皇太后與太后娘娘照料多日,添了不少的麻煩,臣何德何能,心中感激慚愧。恰逢賤內大病,整日個只是唸叨著要見小女,臣思來想去,便想接她回去,再不敢加以叨擾。”
他張口不提阿嫵是被皇上留在了宮中,只說是得了太皇太后的照料,話裡話外分明想與司馬楠撇清關係。
司馬楠心中冷笑,卻假裝聽不懂那話中的意思,抿了一口清茶,笑道:“阿嫵在我這裡很好,朕很是喜歡她,如何能叫麻煩?朕的愛妃,自然該由得朕來照顧,尚書大人儘可放寬了心思。步夫人既然生病,也不好再回去徒添了累贅。”
步長青便斂下眉毛。在攝政王與皇上之間他心中其實是糾結的,一方面想巴著攝政王,背靠大樹好乘涼;另一方面又不想太冷落了皇上,免得將來萬一有個什麼風頭變向。
然而這樣的心思,卻又不好直言表達,也不敢表達,就怕末了反倒落得個竹籃打水兩頭空。
便吞吐道:“皇上說的是……只是臣聽說阿嫵在宮中依舊不肯吃藥,整日的只是要回家,臣亦是擔心她思慮過多,反加重了病情……”
司馬楠卻早已將他的心思看穿……哼,老滑頭,打得算盤倒是真精!兩頭都想要沾著好,卻又不想沾染到一絲兒的危險。
便抬手打斷了步長青的話:“尚書大人愛女心切朕可以理解,然而既做了朕的妃子,斷沒有繼續領回去的道理。你是我四皇叔的得力干將,朕也不會在明面上與你如何,尚書大人對外儘可以說是朕強行要了阿嫵……當然,那暗裡的好處,朕卻是少不得你的。他日阿嫵若是得了子嗣,朕的天下,不還淌著你步家一半的血嚒?”
最後一句話的分量十足,分明是在提醒步長青,將來阿嫵可是做皇后的命格。
步長青心中喜憂參半——說的卻是好聽,然而這小皇上年近二十了卻不沾染女色,聽說最近又著迷那個青衣戲子,誰人知他何年何月才去肯寵幸自己的女兒?
他心中權衡著,末了便道:“皇上的意思微臣聽明白了,但願阿嫵能蒙聖恩,早已為主開枝散葉。”服了服身子,又指著園外頭:“臣恐怕小女思慮過重,今日便擅自從家中將那老媽子帶了來,從小養在她身邊的,怕缺了她不習慣,還請皇上成全。”
司馬楠自然知道那原是變相的督促,也罷,留便留罷。
那邊廂張老太監顛著老腿急急往這邊走過來,只說是太后娘娘要找。司馬楠便送了客,命人將老媽子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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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荷宮內,步阿嫵披散著頭髮坐在軟榻上發呆。她這幾日病好了許多,太后、太皇太后便明裡暗裡的透露出那層意思,想要她儘快與皇上圓了房事,早早的誕下血脈。
她自是不願意的,情願每日干巴巴枯坐在宮中,虛耗著年華。
正兀自走著神兒,聽到殿內傳來宮女的腳步聲,便煩躁地叱責道:“沒我的吩咐你們進來做什麼?”
宮女嚇得不敢說話,唯唯諾諾:“啟稟娘娘,奴婢、奴婢……”
“小姐。”奶媽便躬了躬身子。
那一聲熟悉的呼喚,聽得步阿嫵猛然回頭,見是從小帶大自己的奶媽,趕緊就撲了過去:“阮嬤嬤,可是爹爹要來帶我出去了?”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大顆大顆掉了出來。
阮嬤嬤撇過頭去不說話,步阿嫵臉色冷下來,揮著手將宮女太監們全都趕出去。
阮嬤嬤這才道:“小姐還是不要回去的好,夫人、夫人她……”
“我娘她怎麼